不遠處的虛還在因為巨大傷口帶來的疼痛嚎叫,吟手下撕扯的蛹也在發出絲狀物被扯開的難聽聲音,當吟終于奮力把層層包裹的絲線扯到最後一層,密集的蝴蝶從蛹裡撲面而出,打在吟并未提前完善對精神力攻擊結界的身上。
灼燒般的痛感再次直達神經,可吟沒有放手,托着腦袋毫無知覺地向後仰垂的雨中仙躺在自己雙膝間。
那一波成熟的蝴蝶終于消耗殆盡;原本還在遠處,但現在已經壓境的巨虛好像随時可能以山崩滾石之勢壓垮他們。一切都迫在眉睫,可吟在神經被攻擊受損的影響下甚至無法憑借自己的意志做出更大的動作。
一道傳送門出現在她身邊,但吟沒有多看這道自己的生門一眼,而是忙于将無數線狀的靈子縫合捆接到自己的四肢上模拟不受神經驅動的肌肉,強制控制自己的身體帶着雨中仙移動,躲開虛的攻擊。
與此同時,吟也在瘋狂地用精神力織就成網套在雨中仙身上,吸收那些密密麻麻吸附在他身上吸收靈壓的蝴蝶幼體。
這一切都不可饒恕。憤怒壓過疼痛成了吟唯一能覺知到的感受。
驅動靈子直面那隻虛時,被大緻清理完的雨中仙已經被吟綁在背後,她知道在剛剛那陣精神攻擊過後她的意識已經岌岌可危,随時都可能無法保證自己留在這裡,所以她必須用最快速度解決這一切。
無視一道又一道近在咫尺的傳送門,吟開始以完全舍棄防禦,一切以造成最大傷害為目的的方式戰鬥,隻給背後的雨中仙套了層保護。
……
白色的山最終轟然倒塌,成群的蝴蝶也凋零落下,吟解開身後的雨中仙抱在身前,在模糊的視線中隻能用自己的手摸索着清除他身上可能殘餘的寄生物。她的手已經沒有知覺了,隻是作為搭載清除、檢測作用靈子的實體。
“哭什麼,我還沒死。”
許久未聽到的聲音虛弱卻清晰地轉達到吟耳中,她停下動作,沒有反駁自己流淚不止隻是因為神經原因,時間有限,她連忙詢問:“你能感覺到身上還有哪裡沒清理掉幼蟲嗎?”
“已經都解決了,你離開不會有問題。”
十分應景的,又一道傳送門出現在吟面前。
吟沒有動,雨中仙倒是自己先緩緩站起身,然後扶着吟站起來,把她推到門邊。
“下次見我之前好好休息。”
尚未回答的吟還沒有邁出腳步,傳送門已經自己移動過來把吟一口吞下,将她搖搖欲墜的意識牢牢鎖住,直到她的意識重回現實世界。
一同回來的還有昏沉和疼痛,隻是曾經遍布周身神經的痛感現在隻存在于頭部,而且比起在精神領域體感上要好過一些。
已經習慣忍痛的吟甚至沒發出任何聲音,隻是保持一動不動避免造成更嚴重的痛感,直到治療效果的靈壓像溫暖的陽光一樣攏住她的頭,吟才意識到自己現在靠在藍染懷裡,貼在他身上,而他擁着自己的手臂也抱得很緊密。
“你……沒有批評教育?如果有,現在……就可以。”吟被壓在懷裡的聲音悶悶的,因為虛弱和疲憊原本就沒什麼力氣,越說到後面底氣更是不足,隻能在很近的距離被聽到。
“沒有那種東西。你有你的選擇,而我也有我的。”
處在糟糕狀态下理解力受限的吟還沒分辨出他話語的具體意思,就感覺自己被抱起來,因毫無準備而下意識緊緊環住對方的脖子。或許因為肌膚接觸能帶給還處在疼痛中的她一種切實的安全感,以至于她被放到床上躺下也不願松手。直到她對上對方情緒濃重的眼睛,才在回籠的清晰意識裡放手。
可她的意識雖然清晰了些,卻不清醒。
“可以……留下來陪我嗎?”話已出口,吟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可此時咬嘴唇也于事無補。
“我留下來你會睡不着。”
昨天吟的說辭被對方原封不動地還回來,吟再不爽也隻能在心裡咬牙切齒,嘴上的嘀咕卻似乎通情達理:“的确……”
在他掀開被子,将她攬過來時,吟的心一下子懸起來,驚訝的情緒尚未被頭腦産生,心已經因為被他摟在懷裡而穩穩地落了下來。
“睡吧。”
吟擡起頭,帶着不解的目光望着對方,卻被藍染扶着後腦擺回大概是他認為适合入睡的舒适狀态。
她真的很累、很疲憊,也急需用睡眠暫時隔絕疼痛。所以,雖然有一籮筐的疑惑希望得到解答卻也沒再試圖現在提出。
現在或許更适合摒除雜念,安心在溫暖的被窩裡順從瞌睡蟲的召喚,閉上眼睛。
吟不知道這種機會還沒有下次,索性拽着藍染的胳膊給自己找了個合适枕着的位置,再把有些發涼的四肢擠到已經被體溫更高的人捂熱的位置才舍得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