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把左翼平台籠罩其中,風吹不進來,空氣都跟着凝滞。
獄鬼難以置信,掙紮着用力回頭去看身後坐着的蘭斯。
從打開封印符文開始蘭斯幾乎就沒開口說過話,他撐着額角,很有些興緻缺缺的開口:“你就這點本事?”
獄鬼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麼自己會被放出來,對守門人的恐懼已經壓過他想要吞下司聿靈魂的渴望,他哭号着掙紮去夠司聿的褲腳。
“我現在、我現在就從這小孩身體裡面出來……他還有意識,還沒有徹底被我吞噬!隻要我現在出來,他還能活!”
司聿後退兩步,不理解他的恐懼來源:“你在怕什麼?”
“我……”
獄鬼對守門人說不出口的恐懼是刻在每一個獄鬼魂體裡面的本能,區别就是這樣的恐懼對于不同等級獄鬼影響不同而已,等級高的獄鬼離開虛空獄甚至可以完全忽視恐懼,盡情享受這個世界的自由。
獄鬼我了半天,什麼都說不出口,司聿很有耐心等着,反觀唐文心已經失去所有耐心:“别廢話了,不想我現在解剖你就乖乖從這小孩兒身體裡面出來,否則等蘭斯部長耐心耗盡,你就不止是關在實驗箱中這麼簡單的事了。”
這番話堪稱頂級威脅,獄鬼雖然不知道蘭斯是誰,但光是守門人三個字帶給他的恐懼和震撼就足夠讓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饒:“我出……我出!我現在就出來!”
早這麼聽話不就行了,還至于昨天挨那麼久的打?
低等獄鬼智商都這麼不夠用嗎?
唐文心翻了個十分不雅觀的白眼,腳下突然出現一灘血水,她連忙後退,緊接着,剛才還看着細皮嫩肉的小男孩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粗糙,上颚嘴唇撕裂,露出兩顆潔白門牙,恢複成原本模樣。
地上血液逐漸彙聚在一處,漸漸拉成一個長手長腳的人形,像是影子一樣貼在地上。
不給獄鬼繼續組成形态的時間,項知羽把實驗箱踢到半空,快步朝它走去,擡起手臂的同時低喝一聲:“縛!”
成千上萬的古老文字繞着項知羽手臂打轉,實驗箱直接把獄鬼吸進箱子,蓋子迅速封閉,白色封印符文裹上箱子本身,像是有生命一般繞着它打圈。
反應過來的獄鬼瘋狂撞擊箱蓋,被封印符文壓制,逐漸沒有動靜。
一切發生的時間不過半分鐘,司聿眼睜睜看着實驗箱掉落在地,甚至還彈了兩下,他上前兩步去看地上的小孩兒:“他還有氣息。”
“獄鬼再不出來,他離死也不遠了。”唐文心也不嫌棄髒兮兮的小孩兒,她一手抱人一手拎起箱子,快步朝外走,“我帶他去醫療部,順便歸還實驗箱。”
司聿沒想到隻是關了個虛空獄的門而已,對這樣的怪物來說居然有這麼大的恐懼,甚至能讓他乖乖從小孩兒身上出來。
所以守門人到底有什麼可怕的?
“它怕的不止是守門人,還有守門的那個人。”
稚嫩的嗓音悠悠在面前響起,司聿看着突然怼到眼前的黑貓,毫不客氣拎起它後脖頸,皺眉問道:“你又是什麼東西?”
小白瞬間炸毛,在司聿手中晃出一道道殘影:“大膽!放肆!放手!放手!!”
小孩一樣稚嫩的聲音清脆又尖細,司聿放開它,揉揉耳朵:“你很吵。”
“我可是和虛空獄同生的守護獸,世間僅此一隻,尊貴無比,你剛才對我太無禮了!”小白叉着腰不滿,兩邊迷你翅膀扇的飛快,試圖卷起一陣龍卷風吹醒面前這個失去記憶的東方美人,讓他明白自己有多麼珍貴。
體型大小決定風的力度,司聿隻覺得一陣清風拂面,他順口道歉:“好的,對不起。”
“沒誠意!”
“嗯。”司聿語氣淡淡,“那我收回。”
小白:“……?”
太過分了,它現在就要變身帶他再去天上飛一遍!
“不要鬧。”蘭斯虛空捏住小白兩邊翅膀,不讓它沖上前,他撐着額角,掃了眼旁邊站着的項知羽,“審出什麼沒有。”
項知羽拆了一根煙叼在嘴裡,摸遍全身沒找到火,蘭斯打了個響指,煙被點燃,他道了聲謝謝,咬着煙去看司聿:“失去一切記憶,什麼都不記得,甚至還有可能是個全球黑戶。”
蘭斯拎着小白翅膀晃了晃它,像是蕩秋千似的:“黑戶?”
“查過各個洲的人口登記記錄,沒有任何他的信息。”項知羽頓了兩秒,“唐文心的幽閉空間審過了,确定他失憶。”
沒有人能在唐文心面前說謊,因為付出的代價極為可怕。
非常意外的答案,蘭斯扯着嘴角笑了笑,起身走到司聿面前。
他身量高大挺拔,胸口的白色襯衣被他胸肌撐的鼓鼓囊囊,襯衫下擺散漫随意的折了一半進褲腰。他無疑是基因的寵兒,西方人骨相獨有的立體冷硬和東方人的溫和深邃結合的非常完美,整個人透着一股漫不經心的不正經樣子,卻處處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冷淡氣息。
蘭斯在距離司聿半米的位置站定:“失憶了?”
司聿比他矮了半個頭,雖然瘦削,但是并不瘦弱,不管是昨晚還是現在,他依然如同一幅水墨畫般充滿神秘韻味和風骨。
他不明白蘭斯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短暫的沒接話。
蘭斯也不介意,捏住司聿下颚,語調寡淡的反問:“失憶了還能記住怎麼關虛空獄的門,來搶我飯碗啊?”
慢腔慢調的一句話配上後面的語氣詞,讓司聿有一瞬間以為蘭斯想要捏死自己,他拍開蘭斯的手,對他的冒犯有些不耐:“有何指教?”
他的手為什麼這麼喜歡捏人下巴?
項知羽平時和唐文心吃瓜吃習慣了,見到如此劍拔弩張的畫面,在确定不會傷及司聿的情況下樂的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