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總還有什麼吩咐?”
秦世川看向落地窗外的城市鳥瞰,“有事咨詢你,你比較有經驗。”
秘書瞬間站得筆直,“您盡管問。我在學校裡就曾參加過各個行業的實習,确實各方面都挺有經驗。”
不……主要是聽說你的感情經驗比較豐富……
秦世川自覺各方面完美,社交情感方面卻是有所缺失。昨晚自己火氣來得突然,他至今沒思考明白。
他隐藏着個人信息,将事情簡化包裝後,拐彎抹角地打比方,“我一個朋友遇到點麻煩。他那個難搞的交易對象,開出的交易條件正吻合自己需求。按說,我朋友應該心生喜悅,立即敲定交易。然而他非但不高興,反而生氣地中止了交易,這是什麼原因?”
秘書沉思片刻,試探道:“這交易對象和您朋友有感情糾葛?”
秦世川:“……沒有。”
“您朋友喜愛在交易中占據主動位置?”
“……利益為重,他沒那麼強迫症。”
“那麼隻有一個原因。”秘書斬釘截鐵道,“您朋友貪婪,他察覺到對方底線,想追求更多利益。
“生氣是因為事情發生太快,您朋友還未準備好占便宜的手段。”
秦世川:“……”
聽上去有點怪,但的确很符合他這個資本家的腦回路。
他撐着下巴若有所思,“沒事了,你先出去吧。”
秘書趁機問,“今天原本推掉了一個晚宴,您還去嗎?”
“不去。”秦世川幹脆拒絕,“推掉今天所有外出行程,沒有要事别打擾我。”
“收到!”
趕人離開後,秦世川拿出昨天約法三章的合同翻了又翻,放到碎紙機裡切碎。
原來自己想占便宜……很有道理,怪不得自己生氣。
所以,該修改哪些條款呢?
想了想,他終于打開影視播放器,打算從優秀影視作品中汲取一點靈感。
……
時梓然下班,和早晨一樣奔跑回去。
一小時後他回了别墅旁邊的公園,在衛生間換好素雅的女士套裝,戴着假發,盡量端莊地往回走。
回到家,傭人張媽熱情地打招呼,“夫人回來了!先生還沒到家,您晚上想吃什麼?”
秦世川不在家!
他心中一喜,夾着嗓子道:“做點高蛋白就行,我不挑食。”
他回到婚房,舒舒服服地洗澡換上剛買的衣服,高高興興地拿出遊戲機,偷閑着沒有壓力的幸福時光。
然而正打得高興時,門卻被敲響。
“夫人!先生回來了,吃晚飯啦!”
“哦……”時梓然将遊戲機塞到枕頭底下,戀戀不舍地下樓吃飯。
餐桌上擺滿精心烹饪的美食,時梓然早餐時已确認過張媽手藝,盡管旁邊的秦世川讓人緊張,他也無法自抑地欣喜坐下。
“洗手了嗎?”秦世川問。
“洗了!”時梓然一心念着美食,攤開兩隻白淨的手掌,眼睛還盯着食物挪不開視線。
秦世川瞥了一眼,點點頭,“好,開飯。”
時梓然面前擺着熱騰騰的大米飯,夾了一筷子牛肉到碗裡,一嘗,牛肉炖得軟爛入味,牛筋軟糯,他就着濃稠的湯汁刨了兩口飯,整個味覺美得閉眼。擡頭卻見秦世川正看着自己。
時梓然頓了頓,開始斯文起來,“真好吃。”
他聲音細細地說,腦子裡卻在想,秦大總裁不會在心疼這幾塊牛肉錢吧,一桌那麼多菜,别再盯着他了……
秦世川對他的腹诽一無所知,就着他香噴噴的吃相,忍不住跟着多吃了兩碗飯。
張媽上湯時看到,高興地在旁邊道:“我第一次見先生吃得這麼高興,還是夫人在好啊。”
兩人瞬間沉默了。
這不是狗血霸總文的經典台詞嗎?怎麼用到他們身上。
就見秦世川提前吃完,留下一句“等會兒上樓聊聊”,提前離開了餐桌。
“哦。”
時梓然終于能放松進餐,心裡卻一直琢磨着秦世川為何早退。
是嫌他吃得太多,吃得太快?還是秦世川覺得自己在吃上花費太多,摳門到自個兒身上了?
不知為何,面對滿桌美食,他的食欲全然消退,隻覺得胃裡面沉甸甸。
哎,往日聽說過,壓力會導緻胃病,他第一次有所感覺了。
時梓然草草地刨完最後一碗飯,上樓後先回了婚房刷牙洗臉,才蹑手蹑腳地走到書房門口。
還沒敲門呢,裡面的人就說:“進來。”
這什麼耳朵啊,比狗還靈敏。
時梓然低垂着頭,擰開門進去。
房間的擺設與其說是書房,更像一間辦公室,秦世川坐在辦公桌後的總裁椅上,那副模樣瞬間讓時梓然回想起了往日面試,校長當時就這樣坐在辦公桌後面審視着他。
他不由站得筆直。
秦世川沖對面的椅子點點頭,“坐。”
時梓然一步一動,拿出軍訓時候的姿勢,在靠背椅上坐得端正,屁股隻挨了一點椅面,似乎多坐一點能坐到炸彈似的。
“今天逛街逛得好嗎?”秦世川開口竟是寒暄。
時梓然懂的,這就是所謂的欲抑先揚,先用家常話打破他的戒備,之後再進行嚴刑拷打。
他當然不可能上當。
時梓然沉着地點點頭,夾着嗓子彙報道:“逛得很好,在五樓吃完湘菜後,到三樓買了兩件衣服。一件是米黃色套裝,适合日常出門。另一套是深色純棉休閑衫,适合居家休閑。”
為了圓上出門逛街的謊言,他已經做好完全準備。
如果對方要問他食物如何,他每道菜都準備了兩句點評。如果對方要看他買的衣服,他購物小票已在兜裡蓄勢待發。沒錯,他身上穿的就是新買的深色純棉休閑居家服,為了作為證物,特地沒洗,小票正擱在褲兜裡。
他還有吃飯發票的物證、損友杜言的人證,作為自己逛街的在場證明。
秦世川隻是随口一問,完全沒有驗明正身的意思。聞言随意點點頭,然後将桌面上的文件推過去,對他說:“看看。”
這是什麼?不會是考試題吧……這真的太像面試了吧!
時梓然接過文件,剛翻開讀了兩行,瞬間暈字了。他捂着眩暈的腦袋,好不容易撐到最後一行,終于找到了能看懂的東西——落款日期。
他假裝自己看懂一切,盡量自信點點頭,“嗯,今天寫的。”
“沒錯,仔細看。”秦世川有點不滿他的敷衍。
這是自己花了一整天時間琢磨出的《新·約法三章》,從法律、道德、情感等多方面進行了嚴格考量,才敲定的最後版本。
對方怎麼可以一目十行地看過去?
時梓然不得不暈暈乎乎地又看了一遍,得出了非常重要的結論:真的,每個中文字他确實都認識,當場注解拼音也未嘗不可,但字和字、詞和詞之間一旦黏黏糊糊地湊做一堆,他确實,完全沒看懂到底在說什麼。
秦世川見他不說話,主動問道:“你有什麼想法?”
“想法?”時梓然按住砰砰抽痛的太陽穴,告誡自己:冷靜!他目前扮演的是自己的姐姐——名牌大學高材生、辯論隊小隊長,薄薄的幾頁紙不可能看不懂。所以自己就算是裝,也要裝得遊刃有餘!便道:“寫得不錯,很有條理,很專業。”
秦世川皺起了眉,“還有呢?”
“還有?”他不得不絞盡腦汁,從淺薄的詞彙庫中又挖出了一條,“格式非常正确。”
秦世川,“……”
秦世川笑了。
很好,這人對他有意見,現在故意折磨他呢。既然如此,今天不聊出個子醜寅卯來,兩人都别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