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不存事，剛鑽進被窩，沒思考兩秒便眼皮一沉，呼呼大睡。

次日，時梓然神清氣爽地起床吃飯。

秦世川今天比他起得早，邊喝咖啡邊滑動iPad上的每日資訊，瞥見他提着背包，順口問，“今天又要出去？”

時梓然僵住了。

是啊，按道理來說他姐是遠方城市的高材生，目前狀态是請婚假回家結婚，沒有朝九晚五出門上班的行程。

他想了半天，才垂下脖子弱弱道：“我想出門轉轉。”

“嗯……”秦世川收回視線，沒再追問，隻是道，“要派車送你嗎？”

“不用了。”時梓然腳底抹油準備開溜，卻被叫住。

秦世川：“回來，不吃早飯怎麼行，坐下。”

張媽正端着煎得兩面金黃的牛肉餅上來，香氣四溢，他吸吸鼻子，再也沒法往外挪腿，坐到餐桌旁乖巧等吃。

秦世川瞥他一眼，“洗手。”

時梓然洗完手回來，張媽已經把美食擺滿，正将一盅枸杞紅棗鴿子湯放到秦世川面前，看着他的黑眼圈心疼道：“先生，補一補。這種事日久方長，可以稍微節制一點。”

他好奇，“哪種事？”

秦世川臉色發黑，“洗完手就吃飯。”

“嗯。”時梓然早盯着牛肉餅挪不開視線，聞言夾起一塊來吃。

這餅當真不是白長那麼好看，外表酥脆，内裡綿軟，一咬下去滿口肉汁，熱氣從咬開的口子裡竄出，沖了滿鼻肉香。他快速嚼動，肉餡的調味鹹淡适中，各種香料味和諧共處、毫不搶戲，牛肉味十足。除開肉末外甚至還有大塊肉粒，咀嚼的口感層次别提多豐富了。

“唔唔唔——唔唔（太棒了，好吃）！”時梓然吃得說不出話，隻能沖張媽比起大拇指。

張媽喜笑顔開，“夫人慢慢吃，我隻煎了五個，現煎的最香，吃完不夠再講！”

“唔唔（好的）！”

秦世川有一搭沒一搭地舀着鴿子湯來喝，他平時早飯吃得少，昨天吃太多胃有些不适，本來今早沒打算進食，但見時梓然吃得噴香，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道：“撕半個牛肉餅給我嘗嘗。”

時梓然猛地停下動作。

秦大總裁這是……又心疼錢了？

何必呢？守着金山讨飯吃，摳門成這樣太令人心酸了！

時梓然看不過去，決定盡可能幫秦世川改掉摳門的壞毛病。

他用牛奶順下最後一口肉餅，拿起筷子夾上一個牛肉餅放到對方碗裡，肯定道：“你吃一整個，沒幾個錢。”

秦世川：“……”

時梓然光夾牛肉餅還不夠，桌上各樣小菜都夾了一筷子過去，“美食是最便宜的獲得快樂的方式，不能因為幾個錢就放棄。這些菜都很美味，你全部嘗嘗。”

秦世川：“……”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他與時梓然對峙良久，最後還是吃下了一整個香煎多汁的牛肉餅。他赢了與時梓然的争鬥，但敗在了張媽的手藝之下——驚為天人，牛肉餅真是人間美味！怪自己不愛吃早飯，硬生生錯過了這麼多年。

張媽在旁邊抹着淚，她的牛肉餅手藝終于大白于天下，忍不住感動道：“太好了！自從夫人進了秦家，先生整個人都變溫柔了。”

兩人：“……”

……

吃飽喝足，時梓然配速均勻地跑到學校上班。

經過前一天的鍛煉，他覺得奔跑一小時上班剛剛好能發一身汗。甚至隐隐嫌棄起了從前，隻跑十分鐘上班實在太短，簡直不過瘾。

他到體育器材室旁邊洗澡換完衣服，上完上午第四節體育課後，便和杜言到約好的飯店小包廂吃飯。

“啧啧。”點完菜後，杜言就一臉耐人尋味地看着他。

時梓然被看得心裡毛毛裡，疑惑地眨着水潤的黑眼睛問，“幹嘛這樣看我？”

“哎，在想我家小白菜怎麼會給自己找個爹。”杜言翻出昨天他發的幾張圖，問，“你還有哪條不懂，我給你詳細解釋一下。”

時梓然嘴硬道：“他不算我爹，我還沒答應呢。”

他看着杜言展示的圖片，頭腦裡又一陣眩暈，捂頭擺手遠離，“你直接逐條給我翻譯吧，我暈字。”

“我的天，你考我閱讀理解啊。”杜言有些不滿。

時梓然：“這頓我請。”

“服務員，加菜！”杜言扭頭叫來店員，心滿意足地加了一道剁椒魚頭，将合同全文一條條掰碎了講給他講。

“等等，我記一下。”時梓然掏出打印的紙質版文件，手拿紅筆挨條批注，以防備晚上被秦世川随機抽查。宛如面試的夜談，他壓力真的好大。

看學生這麼認真，杜言更是講得起勁，連心愛的剁椒魚頭什麼味道都沒吃明白，一心撲在教育事業上。最後，他口幹舌燥地猛喝半盆番茄蛋湯，“還有哪裡不懂？”

時梓然舒心地看着幾頁滿滿的筆記，蓋上紅筆蓋，“沒了，我今晚應考地底氣足足的。”

“不對，你不該把關注點放在考核上，你更應該關注自己是怎麼想的。”杜言就着熱飯抓緊時間吃菜，還不忘引導學生前往正确方向，“你到底想不想答應？”

時梓然又開始糾結，早飯那麼香、晚飯那麼豐盛、床那麼軟、關鍵是這些全部免費！他吞吞吐吐道：“這……短期的，答應也沒關系吧，就半年而已……”

“萬一發生意外，短期變長期了呢？”杜言打破他的幻想。

“嗯……”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杜言一筷子戳進魚眼珠裡，放嘴裡吃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