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爺子厲聲呵斥,“一家人吃飯不興這種爛規矩!”
“高興嘛,侄媳第一次上門不得慶祝一下。”中年男人混不吝地端詳着時梓然,“我沒說錯吧,是侄媳婦吧,長得确實不賴,怪不得秦世川都鐵樹開花了。”
“秦博信,你耍的什麼酒瘋!趕緊給我坐下來吃飯!”秦老爺子越瞧這個不争氣的二兒子,心裡越是不高興。
秦世川礙于秦老爺子的面沒說什麼,仰身替時梓然遮住被打量的目光,介紹道:“這是二叔。”
時梓然有些意外。
進門前秦世川簡單介紹過家人,秦家家主是他爺爺秦老爺子,他奶奶過世後未續弦。育有兩子一女,長子是他離世的父親;二兒子秦博信,五十歲出頭,與他關系不睦,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小女兒秦若瑤,自己經營着一家房地産公司。
但面前的秦二叔保養得宜,看起來不過四十出頭,頗有幾分帥氣,怪不得能勾搭到小四小五。
就是笑得很油膩,時梓然差點吃不下紅燒肉。
秦二叔非常自然地在桌尾坐下,翹起二郎腿,仆人為他補上碗筷,他便拿起筷子邊吃邊叨叨,“世川你可真沒意思,做了那麼大的生意,不知道給家裡人讓一讓。”
“生意是公司的生意,決定由董事會所做,并不是說秦家人做的決定就是好的,我隻會為公司負責。”秦世川淡然道。
秦二叔冷笑一聲,“秦式集團怎麼秦家人說了不算?世川,看看你都當總裁了,還這麼胳膊肘向外拐,你故意針對我是吧?”
“什麼話不能吃完飯再說?閉嘴!”秦老爺子氣得拍桌,秦二叔不服氣地抿抿唇,到底還是閉嘴了。
秦亦宸見他爸吃癟,飯吃得更香了。
秦世川則趁機給時梓然舀了幾勺蟹黃豆腐,低聲囑咐,“拌飯吃特别香。”
氣氛搖搖地欲墜維持着相親相愛,有人開口了,“我吃飽了。”
秦若瑤站起來,優雅地擦着嘴巴,“我臨時有個應酬,先走了啊爸。”
“跑什麼跑,好不容易一家人團聚,待會兒還要開個家庭會議!”秦老爺子喝住他。
秦若瑤:“不就是商量公司項目的事情嘛,有我沒我不也那樣?還是說,爸你終于要分點集團業務給我管了?”
秦老爺子爺噎住,而後顧左右而言他,“快晚上的女孩子應什麼酬!你出去見些不三不四的人,你讓你老公怎麼放心?顧雨這麼小又給誰管?”
雙馬尾小姑娘立即從碗裡擡起頭來,“外公,我不小了,我可以自己管自己。媽媽出門去做正事的。”
“你看看你,一大把年紀還沒小女孩兒懂事!”秦若瑤一瘋起來,簡直口無遮攔,絲毫不管老幼尊卑,把餐巾往桌上一扔就是嘴炮輸出。
“是是是,姓顧的他偉大,抛棄妻女支援非洲就是為國争光。我就是粗鄙,為公司兢兢業業就是愛财如命,就是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姓顧的才是你親生的吧?呵呵,沒有你倆親子鑒定報告前我絕不會踏進老宅一步!”
她講完扭頭要走。
小女孩兒咽下最後一口飯,乖巧道:“媽媽再見。”
“乖女兒。”情緒激動的秦若瑤眼淚刷的流了下來,她親親小女孩的額頭,拎包踩着細高跟噔噔噔地甩門離開。
秦老爺子氣得喘不上氣,頃刻鬧出一場兵荒馬亂,家庭醫生忙被叫來,伺候着他服下速效救心丸。
老管家焦慮地四處看看,盼望秦家人寬慰幾句。
秦二叔優哉遊哉地斟酒自酌,“人少點就是好哈,吃飯都寬敞了,爸,我們什麼時候開會?”
秦老爺子被藥苦得皺眉頭。
老管家:“……”沒事,他也沒指望過秦二叔狗嘴裡能吐出象牙來。
秦亦宸還算孝順,安慰着,“爺爺你放心,我絕對相信姑姑是你親生的,你倆這壞脾氣簡直一模一樣。”
秦老爺子差點被水嗆住。
老管家:“……”哎喲小祖宗,你不會說話可以不說,嘴巴也可以是個擺設!
時梓然怯怯地看着這家庭糾紛,他想低調地裝隐形人,無奈旁邊秦世川一直在花式偷喂,端湯夾肉已嫌不夠,甚至搶了女傭的活一隻隻給剝蝦。
秦世川心靈手巧,沒一會兒就堆了滿碗,太顯眼了!
時梓然不得不趕快把冒尖的食物吃掉,結果沒一會兒又堆了一碗。他不得不眼神示意:那邊鑼鼓喧天,我這樣蹭吃蹭喝真的好嗎?
秦世川似乎看懂他的表情語言,湊過來低聲安撫,“正常的吵吵鬧鬧,常有的事,不必管,吃你的。”
時梓然:“……”豪門真的好狗血好抓馬。他隻能痛并快樂地咽下新一碗的美味——就着八卦吃大戶的感覺,真好。
老管家一瞧這架勢,哎喲,向來叱咤風雲孝為先的大少爺怎麼成了妻奴,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寵溺大少奶奶。
不得已,他隻能自己出馬,“老爺,吃完飯上樓歇歇?我給您沏了新鮮的養神茶。”
“上樓吧。”秦老爺子早順過氣來,可惜一直無人關心,此刻總算等到台階,他擺擺手站起來,“哎喲哎喲,一群不孝子,簡直氣得我心口疼。”
秦老爺子一走,飯局頃刻散了。
時梓然自然再不能吃下去了——他小鳥胃弱女子的人設不能崩!
戀戀不舍地放下筷子後,他夾着聲音裝模作樣道:“真的吃不下了,好撐……”
秦世川好笑地看他一眼,鄭重其事地配合他演出,一本正經地幹巴吹捧道:“吃這麼多已經創紀錄了,老婆,你真的好棒棒。”
猝不及防的時梓然:“……”台詞有點過了大哥,而你的語氣又出賣了你的心。
剛準備打遊戲的秦亦宸:“……”為什麼肉麻得這麼惡心,難道我竟是浪漫過敏的臭直男?
噢,早知要受這種罪,我還不如蹭暴怒姑姑的順風車離開,至少她飙車不會讓人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