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梓然一開始還很警惕。
結果一揭開鍋，肉香撲鼻，他瞬間口水上湧，腦子裡混亂成一片漿糊。瞪大眼看着秦世川用筷子夾起肉來，小小咬了一口。暈暈乎乎之間，他手邊已經堆了好幾個羊骨頭。
诶，什麼時候吃的，他怎麼記不得了？诶，手裡怎麼還拿着羊排？
恍神間，時梓然繼續抓着手裡的羊排，狠狠咬了一口。
張媽端上兩碗奶白的熱湯，在旁邊介紹道：“我煮羊肉什麼都沒放，就一點去腥的蔥姜，全靠羊肉好，吃着一點不膻，隻有股迷人的奶香味。”
“唔唔唔。”時梓然吃得說不出話來。
大口吃肉的感覺真是太棒了！羊排被宰成十五厘米的長條，羊肉炖得軟爛，一咬脫骨，痩肉之間還夾着晶瑩的筋膜，豐富的肉的口感。最美味的還是巴着骨頭的那片肉，順着膜撕下來，香得滿腦子冒煙。
張媽還體貼地調了多種蘸料：韭菜花、麻醬、幹料、腐乳小泡椒、醬油小米辣……
但時梓然一點沒蘸，空口就吃了一大盆羊。
突然他驚醒過來，不好意思地舔舔手，看看盆裡僅剩的三個羊排，以及才吃了兩塊羊排的秦世川，赧然道：“不好意思……剩下的你吃。”
嗚嗚，他又不是餓死鬼投胎，怎麼一不小心就吃得忘形了！明天一定要買一隻羊給秦世川補上。
秦世川細緻地用濕毛巾擦手，即便他全用筷子吃羊排，停下後也忍不住清潔手指，“沒事，能吃是福。我很高興你答應了明天的計劃。”
“我答應什麼了？”時梓然愕然。
秦世川挑眉看他，“剛答應的事情就忘記了？幸好我錄了音。”說完就點開了手機錄音。
聽着錄音中自己興高采烈的應答聲，時梓然滿臉不可置信。
可惡的資本家，竟然在我為肉食神魂颠倒時攻擊我最薄弱的地方！可惡啊！
他開始組織反擊的語言，但在秦世川“我就知道你會後悔”的眼神中，多次欲言又止。不行，他還得繼續醞釀！終于，在他蓄積起足夠的勇氣，打算開口之時，秦世川突然問：“還吃嗎？張媽還煮了幾大盆肉沒上。”
時梓然：“……”
他一腔怒氣瞬間被澆滅，這人怎麼、怎麼滿滿都是套路啊！可是看在羊肉的份上，他實在發不出脾氣嗚嗚嗚！
秦世川一聲令下，滿滿兩大盆羊排擺滿了餐桌，他看着時梓然，“早就是按你的食量準備的食物，既然在家就是讓你吃個痛快的，盡情吃。”
時梓然扁扁嘴，咬一口肉，繼續扁扁嘴。
秦世川好笑地看他，“到底怎麼了？”
“心情太複雜了，我說不上來。”時梓然繼續扁着嘴吃肉。
既有吃太多讓秦世川沒得吃的愧疚，又有被套路的萬分憤怒，還有“在家吃飯吃個痛快”的滿滿感動……太複雜了，心情比面前幾種蘸料攪和在一起還複雜！酸甜苦辣鹹，真是一點都不缺。
可惡的秦世川！可怕的秦世川！可怕，秦大總裁玩他比玩小螞蟻還簡單……
秦世川看着他眼角隐隐現出的淚光，仔細一看，卻又懷疑是錯覺，心情同樣頗為複雜。
他大概能猜出時梓然的想法。而套路别人不過是他小小的習慣，面對時梓然的小套路，更多的是想逗逗對方；準備足量的羊肉，不過是他偶然發現時梓然愛吃羊，又念着對方這幾日顧着演戲沒吃飽，心疼對方當初在父母家很難吃到飽飯……
他歎口氣，難得解釋道：“我不愛吃羊肉。能吃那麼大兩塊，還是因為你吃得香，我忍不住就着你的吃相下飯。”
“嗯？”時梓然嘴裡塞滿肉，臉頰鼓鼓地茫然眨眼。就着吃相下飯什麼的……
秦世川繼續耐心道：“我也不是故意套路你的，誰能想到你吃肉會那麼投入，沒聽清我提的條件。你答應時，我看你是很滿意的。”
時梓然嚼完嘴裡的肉，弱弱問，“你提條件了？提的什麼？”
秦世川雙手交握，撐到下巴上笑道：“我說，你明天如果陪我培養興趣愛好，我就送你酒店一半的絕版遊戲。你當時聽完後立馬眼睛一亮，答應得可歡了——對，就像你現在這樣。”
時梓然眼睛放着光，絕版遊戲啊，有錢也買不來！
他在酒店電競房已經見識過絕版遊戲排排坐的盛景了，雖然秦世川又讓他想玩就去玩，但酒店在海邊，離上班地點和住處都老遠了，而且整日海風刮着又冷。哪有在家想玩就玩的好？
時梓然忍不住确認，“一半的絕版遊戲嗎？至少三十來個吧！”
“你還想要全部嗎？”
時梓然忙搖頭，“不，一半已經很高興了！”
秦世川問：“這樣的條件還算優厚吧？不算套路吧？”
時梓然眼睛亮晶晶地猛點頭，“怪不得我剛才能答應呢，這條件簡直太好了！”
管家正好幫忙撤盤子，将盤子拿回廚房後，疑惑道：“先生剛才沒提什麼條件啊？夫人忙着吃肉，一聽說明天要安排出門就答應了。”
張媽輕蔑地看他一眼，教訓道：“情趣，情趣懂不懂！這是小夫妻間培養感情的小把戲！”
她探頭看看，餐桌上的兩人各有各的心滿意足。先生以前真的沒談過戀愛嗎？一頓飯先把夫人吃得眼淚汪汪，又把人哄得破涕為笑，簡直是當代情聖啊！
張媽心裡琢磨着炖點大補之湯，今晚先生夫人肯定又得蜜裡調油一番，嘿嘿，她可有的忙活了！
時梓然第二輪吃羊肉，就開始蘸取料碟。
空口吃的是羊肉本身的香氣，蘸幹料像在吃烤羊排，蘸濕料像在吃湯鍋……秦世川給他解開了心結，他便各口味間插着來，毫不膩味，吃得賊香。
秦世川推過去一碗羊湯，“喝點湯，天冷了，正好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