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校長詢問了他昨天的工作情況後，客套地勉勵了兩句，便突然說：“對了，這兩個班少個美術老師，這周五有兩節課，要不就你暫時帶一下吧。我記得你面試的時候，簡曆裡寫過自己擅長畫畫。”

時梓然冷汗刷的下來了。

綠葡萄小學生源優秀，師資強大，當初時梓然為了增加競争力，對自己的面試簡曆有過一些優化。

“擅長繪畫”這四個字，多半夾雜在“熱愛閱讀、觀影、聽音樂，擅長繪畫、武術、手工藝制作”等一系列有的沒的之間。他當時并不擔心，畢竟他面試的是體育老師崗位，誰會讓體育老師教畫畫呢？

沒想到綠葡萄小學他真會！

實際上時梓然不止不會畫畫，連正經的畫作都沒看過多少。他從小在鄉下，不就是漫山遍野的跑？轉眼到了城裡，一直在主科成績裡沉浮掙紮，好不容易考上了某知名大學體育系，又開始了每日訓練的枯燥生活。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校長見他不說話，追問了一句。

時梓然哪敢說簡曆造假，隻能迂回着拒絕，“我能力有限，隻會畫一點簡筆畫。自娛自樂還行，能力不到教導學生的程度。讓我上美術課，有點為難了。”

“能畫簡筆畫就行，我們要求不高。”校長和藹笑道，“你别有心理負擔，也隻需要你帶一次美術課就行。其實我們綠葡萄小學一直都沒有美術老師，美術課直接讓主課老師占用的。隻是那兩個班的美術課原本由語文老師占用，但現在……杜言那邊又調不開，所以得等下周，我們招到新的語文老師就行了。”

時梓然：“……”

還能這樣？！原來一直在生病、在請假的美術老師，竟然根本不存在。可惡啊，竟然連自己都被蒙在鼓裡。

校長笑得慈祥，“就這麼定了，這周五兩節美術課，你随便教他們一點簡筆畫就行。下周就算招不到語文老師，我會重新排一下課表，就不用麻煩你了。”

為了不戳穿自己的謊言，時梓然也隻能含淚答應了。

他垂頭喪氣地回到辦公室，便見杜岩已經來了，對方應該是剛領完早讀，神色卻十分難看。

“怎麼了？”他關切地問道。

杜言臉色不善，看見是他，低聲恨恨道：“你竟然敢騙我！”

“嗯？”

“他明明就姓顧，卻騙我說自己姓王！”杜言咬牙切齒。

原來杜言今天到得早，路過四班時，發現新來的英語王子顧老師已經在領早讀了。

他剛想打招呼，叫聲王老師，卻見四班同學們個個像小雞崽子簇擁着老母雞，叽叽喳喳地問英語老師，“顧老師顧老師，再給我講講吧，動詞和be動詞到底有什麼區别啊，我完全搞不懂！”

顧老師？

杜言的笑容收起，盯着英語老師和同學們愉快互動了好一會兒，直到鈴聲響起，才急匆匆地來到三班，吩咐語文課代表帶着大家早讀。

整個早讀，他都心不在焉，一下課，立馬找到做人事的老師詢問情況，得知對方姓顧，全名知道顧睿和。

“你說，他不想告訴我名字就直說，幹嘛糊弄我，這不是耍着我玩嘛？！”杜言把加人的過程說完，義憤填膺道。

時梓然雖然不知道杜言為何這麼生氣，但也認可這判斷，“沒錯，不應該耍你玩。”

杜言将書一拍，“我一定得讓他道歉。”

時梓然自然不反對，“讓他道歉！”

杜言有了損友的支持，氣焰越發嚣張，沒錯，一定要讓這姓顧的知道他的厲害！

……

臨到午飯前的那節課，杜言剛準備批改作業，便聽見語文年級組長喊他去聽課，他才想起昨天答應了去聽顧睿和的英語公開課，這老師當時也在場。

杜言心裡有氣，便指指面前的作業堆，面露難色地推脫道：“我現在有點忙，可惜了，下次吧。”

“别，去聽聽看吧，據說是新式教學法，很受學生們歡迎。說不定對我們語文組也有啟發。”

語文年級組長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堅持，隻能起身去了。

教室後面已經站滿了旁聽的老師，打分的幾位坐着，慕名而來的站着。剛進去就聽見老師們的低語。

“你們語文組怎麼也來了？”

“聽說講得很好，校長大誇特誇，讓我們都來觀摩學習。”

“喲，才講了一天課就知道好不好了？”

“嗨，校長說自己外校聽過這老師講課，深受感染，才花重金把人挖了來，中途空降到三年級。”

杜言：“……”

怎麼他和時梓然聽的是另一個版本？不過校長這個老狐狸，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他早見怪不怪。

很快開始上課，杜言靜下心來，告誡自己隻是旁聽學習的，不要抱着偏見和情緒來。即便如此，卻是聽得臉色越來越沉。

下課後，周圍老師同樣議論紛紛。

“也沒什麼特别的，講的内容也一般，就是互動很多，同學們都挺開心的。”

“同學光顧着玩遊戲了，有幾個認真記單詞和例句了？上課進度也慢，我感覺挺鬧着玩的，不行。”

杜言并無附和，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時梓然火急火燎跑過來，“杜言，我現在忙着去打飯，你幫我去門口拿飯可以嗎？秦世川以後連中午飯都要給我送了。诶，你怎麼這個表情？”

杜言把臉掩進掌心，痛苦道：“最受歡迎老師獎，今年我又沒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