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吊椅上晃晃悠悠地看小說,隻偶爾換一換姿勢。或許是陽光曬在身上很舒服,他看得有些昏昏欲睡。
他抱着抱枕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已經進入淺眠階段的時候程安昀突然聽到門邊傳來按密碼的動靜,他瞬間清醒過來,摁亮已經熄屏的手機看了眼時間,十二點多了,應該是許文蘭過來做飯了。
門被人打開,許文蘭和什麼人說着話,半分鐘後她換好鞋走出玄關,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還穿着小熊睡衣的程安昀窩在吊椅上,他頭發有些亂,怎麼看都是一副剛睡醒的樣子。
她哎呦一聲,笑道:“是在這裡補了一覺嗎?”說着她舉起手機對準了程安昀,繼續說,“你看,他睡衣真的很可愛。”
程安昀終于反應過來,他看了眼鏡頭,問:“是誰?”
“梁總呀。”許文蘭笑眯眯的,“除了他還能有誰。”
本來程安昀是要起來的,但可能是蜷縮時間太久了,腿有點麻,剛站到地闆上時許文蘭就響當當地說出了梁總兩個字,程安昀腿一軟,他差點跪了,好在及時扶住了吊椅,才沒給梁雎宴磕個頭。
他有些尴尬,不敢擡頭。這時許文蘭打開了免提,他聽到梁雎宴問他:“怎麼睡在這裡了,平時監工很累嗎?”
程安昀慢吞吞伸直雙腿站好,雖然還是尴尬地低着頭,但有問必答:“還好,不累,是這裡很舒服,我不知不覺就……”
許文蘭貼心地将自己的手機遞了過來,程安昀看到手機屏幕上自己的拖鞋,這才發現原來梁雎宴沒開鏡頭。
他擡頭看向許文蘭,許文蘭無聲地擡手指了指廚房,示意他自己要去做飯了,程安昀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過手機。
接過手機的第一件事,程安昀先把攝像頭關了。
梁雎宴道:“你很喜歡的話,這吊椅送給你吧。”
程安昀又坐回吊椅上,聞言趕緊說:“不用了不用了。”
雖然他個人感覺這個吊椅比床舒服一點,但萬一梁雎宴送給他之後他天天睡在上面怎麼辦?每天醒來先給世界跪一個,世界接不接受他的敬意先不提,他的膝蓋肯定第一個不幹。
吊椅的話題結束後兩人各自沉默了片刻,随後程安昀想起來梁雎宴那邊現在應該是七點多,問:“你是不是剛起床?”
梁雎宴嗯一聲:“要準備去工作了。”
這時程安昀放在旁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轉頭看了眼,發現是錢款到賬的短信,梁雎宴把今天的一萬塊錢打過來了。
看在這麼多錢的面子上程安昀決定關心他一下,想起梁雎宴和許文蘭說他那邊早飯不好吃,于是問:“你吃早飯了嗎?”
梁雎宴的回答毫不意外:“沒有,我請的這個廚師不會做中餐,中午晚上吃白人飯倒沒什麼,但早飯我吃不習慣。”說完他歎了口氣,半開玩笑道,“中國胃在這裡簡直沒活路啊。”
程安昀想起他以前留學很多年,又問:“那你之前留學的時候都吃什麼?”
“我之前留學帶了廚師一起,沒怎麼吃過白人飯。”
這個可惡的有錢人。
梁雎宴繼續道,“不過我已經在找新廚師了。”
程安昀噢一聲,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梁雎宴也沒繼續說話,程安昀聽着他那邊窸窸窣窣的動靜,猜測他可能是在穿衣服。
幾秒後梁雎宴說:“我要出門了,先挂了,有事再聯系。”
程安昀道了聲好,下一秒電話被挂斷。
剛坐了一會兒,腿麻的感覺已經完全消退,他帶着手機走向廚房,許文蘭現在正在切菜,見他進來了又笑起來:“你們兩個關系真好,蘭姐真的太喜歡你們倆了。”
程安昀現在懷疑許文蘭是個誰都喜歡的博愛的人。
他把手機放到許文蘭的圍裙前面的口袋裡,問:“蘭姐,你是不是很喜歡孩子?”
“是呀,我最喜歡小朋友了。”許文蘭邊切菜邊說,“我這廚藝就是為了讓我孩子能吃得好所以才去學的,我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妹妹今年讀大二,天天和我抱怨食堂不如我做的飯好吃。”
她将剛切好的菜分類放好,繼續道:“我兒子去年就已經結婚了,就在我們家附近買的房。他們夫妻倆時不時就來蹭飯,我兒媳婦可喜歡我了。”
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許文蘭臉上的笑意又加深些許,轉頭看着程安昀,像分享秘密一樣小聲和他說:“我兒媳婦已經懷孕五個月了。”
“是嗎?”程安昀也笑起來,“恭喜。”
“所以再有兩三個月我就不幹了,我要在家照顧她。那小孩挺乖,沒怎麼鬧過她,她……”許文蘭的話被廚房外面的一陣手機鈴聲打斷,她擺擺手,“你的電話,快去接電話吧。”
程安昀應了一聲,走出廚房。
他從吊椅上拿起手機,發現是林峥打來的。
電話接通後對方目的明确地說:“把錄音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