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昀就這樣靠在梁雎宴肩膀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覺。
醒來的時候輸液室裡的人已經走了大半,程安昀在梁雎宴肩膀上多靠了一會兒,慢慢坐直身體,道:“不好意思。”
“沒關系,好點了嗎?”梁雎宴道,“你餓不餓?”
程安昀點頭又搖頭:“好點了,不是很餓。”
梁雎宴也點了下頭,沒再說話。
盯着地面看了一會兒後,程安昀悄悄轉過頭瞥了一眼旁邊拿着手機像是在處理工作的梁雎宴,這才發現梁雎宴身上還是隻有那一件毛衣,他的大衣一直穿在自己身上。
理智告訴程安昀要趕緊把衣服還回去,但他又私心想多穿一會兒,糾結片刻他擡手解衣服扣子:“不好意思,我忘記把你的衣服還給你了。”
“哎,不用。”梁雎宴阻止了他,“醫院裡不冷,你先穿着。”
程安昀剛解開兩個扣子,聞言又默默将其扣好,道:“謝謝。”
但他的右手在輸液,作為一個右利手,隻用一隻左手扣扣子稍微有些難度,他扣了半天結果隻扣上了一個,剩下最頂上的那個怎麼也扣不上,他現在甚至有點想摘下口罩直接上嘴。
梁雎宴餘光瞥見程安昀的手一直舉起在胸前,轉頭看了他一眼,視線下移,停留在他那隻還在努力扣扣子的手上。
他笑了一下,将手機放到腿上,直接朝他伸出了手。
左手突然被人拿開,程安昀垂眼看着那雙手向自己靠近。
幾秒之後,梁雎宴幫他扣好扣子收回手:“好了,你如果還是冷的話我車上有條毯子,我可以幫你拿過來。”
程安昀搖搖頭:“不用了。”
他有些不自在地擡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頂部的衣扣,距離最近的部位是脖頸。
脆弱且緻命的弱點。雖然剛才在系扣子的過程中梁雎宴曲起的手指骨節并沒有觸碰到他,但距離太近了,哪怕他不久前還在為梁雎宴心跳加速,可這種個人邊界被過度侵犯的感覺還是讓他感覺有些不舒服。
輸完液之後已經是下午,梁雎宴開車把程安昀送了回去。
這時候程安昀才終于把身上的大衣脫下來還回去,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見他還是沒什麼精神,梁雎宴問:“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程安昀捧着杯熱水暖手,聞言轉頭看向他,看他那意思好像是要自己下廚,于是問:“你會做飯嗎?”
梁雎宴笑了笑:“不是很會,但煮個面煮個粥什麼的還是可以的。”說着他指向一扇虛掩的門,“可以借用一下廚房嗎?”
程安昀點頭,他放下杯子從沙發上站起來,跟梁雎宴一起走進廚房,說:“不過我家沒什麼東西,冰箱裡很空。”
冰箱門被梁雎宴打開,程安昀站在他背後,看見冰箱裡面除了一些連他本人都忘記放了多久的水果以外,還有兩個雞蛋和一個外皮已經有些皺巴的西紅柿。
他眨了眨眼,說:“西紅柿雞蛋面……”
梁雎宴拿出那個西紅柿,看了兩秒後回頭看他,問出了那個他無法回答的問題:“這西紅柿是什麼時候買的?”
“……”程安昀收回視線躲避對視,他摸了摸鼻子,兩秒後有些心虛地說,“大概……一個月以前吧。”
其實說一個月都有些保守了,從十月初國慶假期結束開始他就一直在劇組工作,這兩個多月的時間他都沒怎麼在家裡待過。
“已經壞了。”梁雎宴将壞的那一面轉過來給他看,随後将其丢進旁邊的垃圾桶,道,“我出去買點菜回來吧。”
“啊……不用了。”程安昀拉住他的衣袖,“點外賣就行了。”
梁雎宴看了眼他手背上還沒撕下來的輸液貼,搬出他媽曾和他說過的話:“外賣吃多了不健康,更何況你現在還在生病。”
程安昀無法反駁,于是選擇沉默。
說着梁雎宴便走出廚房,程安昀盯着垃圾桶裡的西紅柿看了幾秒,彎腰将其從垃圾桶中拿了出來。
好在他出門以前會把家裡的垃圾都扔掉,這個垃圾桶的垃圾袋是他那時剛換過的,除了灰塵,西紅柿是第一個光顧的客人。他把這個隻壞了一部分的西紅柿放到台面上,轉身也走出廚房。
梁雎宴拿起搭在沙發上的自己的衣服,邊穿衣服邊對剛從廚房走出來的程安昀說:“我很快就回來,你在家等我。”
見勸不動他,程安昀也隻好說:“麻煩你了。”
“沒事,不麻煩。”梁雎宴向門邊走去,“我出門了。”
程安昀應了一聲,開門關門聲後,家裡又隻剩他一個人。
他坐回沙發上又端起那杯熱水,要喝水時突然發現他手背上的輸液貼還在。他将其撕下來丢進垃圾桶,盯着血管處那個細小的針孔看了幾秒,小口喝着熱水,聽到門外的腳步聲。
下一秒家門被人打開,梁雎宴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