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程安昀在梁雎宴車上借數據線給手機充了會兒電,開機後看到許久未聯系的文晨發來的消息,問他續約的事。
他沒有立刻回複,摁滅手機屏幕決定等到家之後再說。
像是知道他直播的時候幾乎一直在說話,所以梁雎宴沒怎麼和他聊天。車裡暖烘烘的,程安昀慢慢地開始有些犯困。
他轉頭面向車窗那邊,盯着玻璃上的霧氣看了幾秒,随後擡手在上面畫了一個不太規則的圓,盡量用很随意的語氣說:“電影首映你會去嗎?”
程安昀聽到梁雎宴說:“我确實收到了劇方的邀請,不過我明天沒時間。”
他又在那個圓的上方畫上兩個尖尖的小三角,畫下他不久前直播的時候抱的那隻小紅狐狸玩偶的臉,畫完後才開口:“都投資了,不去看看自己押注的商品嗎?”
聞言梁雎宴愣了一下,他沒和程安昀提過他投資《弦月》的事。
不過他當初也并沒有和制片方以及導演說過不要告訴程安昀,所以隻是短暫怔愣了一瞬,随即便解釋道:“我投的那點聊勝于無,電影最後是爆還是撲對我影響都不大。”
程安昀沒再說話,将手縮回袖子裡閉上了眼。
遲遲沒得到回應,梁雎宴轉頭看了眼副駕駛上的人。
對方留給他一個安靜的上半張臉,他把衣服拉鍊拉到頭,嘴巴和鼻尖都藏了進去,隻留一雙緊閉的眼睛在外面。
除此之外副駕駛的車窗玻璃上還出現了一個很可愛的不知名小動物的腦袋,尖尖的三角耳朵,像是在笑,眼睛都眯了起來,越看越像程安昀直播時抱的那隻紅色的小狐狸公仔。
梁雎宴将頭轉了回來,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
他為什麼覺得這狐狸和程安昀很像?
趁着在路口等紅燈的時候,梁雎宴解開安全帶拿起在後座的毯子輕輕給程安昀蓋上。這樣過近的距離他使清楚地看見對方纖長的睫毛,以及眼角處那顆他不久前才剛注意到的痣。
梁雎宴不知怎麼的想起了半個多月前那荒唐的一晚,後面去卧室後他什麼都沒看到,但還在客廳的時候他借着投影儀電影的光看到了程安昀帶着薄紅的臉和看向他時有些失焦的眼。
雖然大概率是酒精造成的,但梁雎宴又不得不承認,那副樣子很迷人。
其實在程安昀剛親了他一下時他想推開他的,可那時梁雎宴看着程安昀貼了一下後立刻就垂下眼睫,一副不敢看他反應的樣子,剛擡起來的手就那樣莫名又放了下去。
所以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主要責任都在他,這段時間梁雎宴也想了很多,他還是得負起責任來,而且這麼久了程安昀也還沒和他斷絕來往,所以他對那晚的事應該也慢慢消化了吧?
等有時間,還是要和他談一談。
不過他還是不清楚程安昀那句“把昨晚的事忘了吧”究竟是什麼意思就是了。
盯着程安昀恬靜的睡顔看了幾秒後,梁雎宴鬼使神差地伸出一根手指想戳一下他的臉。那天晚上他親過的,挺軟,不知道戳一戳什麼感覺。
但在指尖觸碰到對方的時候,程安昀眼睫微動,下一秒兩人就這樣以極近的距離視線相撞。
梁雎宴僵住了,程安昀也沉默着。
他們無言對視,梁雎宴因為沒戴眼鏡,剛才為了能看清楚對方他不自覺地拉進了和程安昀的臉的距離,他們現在的距離再前進一點點就能像上次那樣蜻蜓點水般地親一下,梁雎宴的手離程安昀的臉也很近。
幾秒後程安昀往旁邊退了退和他那隻伸出一根食指的手拉開距離,問:“你要打我嗎?”
“……”
因為剛睡醒,他的聲音有些低啞,再加上說話時的語速比較慢,結合這句話的内容梁雎宴莫名覺得他有點委屈巴巴的。
他火速收回手,解釋道:“不是,你臉上有東西。”
程安昀摸了摸臉,并沒摸到有什麼東西。他看了眼身上那條米黃色的毯子,想起上次他發燒去輸液時梁雎宴說過他車上有條毯子,所以也沒問哪來的,将其往上又拉了拉蓋住自己。
梁雎宴已經坐回自己的位置,有些尴尬地系好安全帶後看了眼前方的紅綠燈,紅燈早就結束了,這個綠燈就剩十秒了。
他趕緊踩下油門離開,幸好現在比較晚路上沒什麼車,不然白天逗留這麼久的話估計得被後面的車喇叭聲吵死。
剩下的路梁雎宴強迫自己不去注意程安昀那邊,程安昀可能是直播幾個小時一直和人社交太累了,所以也沒說話,蓋着毯子安靜地偏頭看着窗外。
把他送到樓下後梁雎宴就走了,程安昀看着他寫滿了尴尬兩個字的車尾氣,無聲笑了笑轉身上樓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