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蘭朝他亮出手裡的東西:“那這是什麼?”
看清她手心裡的東西後梁雎宴皺起眉,拿起那個把手看了兩秒,确實和程安昀送他的那個杯子的把手很像。
唯一不同的是,這個把手上面有枚不知道制作者是有意還是無心留下的指紋,在下方的位置。
梁雎宴終于意識到一絲不對勁,轉頭問許文蘭:“我生日那天有發生什麼事嗎?程安昀有沒有什麼比較反常的舉動?”
聞言許文蘭想了一下:“他找到了你和小江的照片。”
“……”梁雎宴皺眉,“然後呢?”
“然後……他還不小心摔碎個杯子,我那會兒在做飯,我本來說我晚點去收拾,但他說他……”說到這裡許文蘭也察覺到不對,嘶了一聲皺着眉說,“莫非他那天摔的就是這個杯子?”
許文蘭不解:“可是為什麼啊?”
梁雎宴有些頭疼,把電腦放到一旁,起身邊朝書房走去邊說:“這個是在哪找到的?”
許文蘭跟在他身後,回答道:“窗簾底下。”
難怪沒有發現。
梁雎宴白天不常在家,用書房的時間一般都在晚上。
書房窗戶正對地下車庫入口,是他的私有場地,平時也不會有人經過,書房的窗簾他幾乎沒拉上過,自然不會發現這個把手。
他又問:“那照片他又是從哪裡找到的?”
思考了好半晌,許文蘭說:“他說在抽屜裡找到的,他那天和我說他在幫你找一份文件。”
抽屜,抽屜……
梁雎宴把殘缺的把手放到書桌上,開始在抽屜裡翻找。
把三個抽屜都翻了一遍,最後他在最底下的抽屜裡找到了這張照片。
他看着照片沉默,但因為時間太過久遠,他怎麼也回憶不起那天的平安夜。
此刻梁雎宴又突然想到很久之前程安昀剛拿下ForM代言的時候和他說過,江逸說他乍一看跟江衍長得很像。
梁雎宴試圖回憶自己當時是怎麼回答的,但他當時好像在沉默,在轉移話題。
因為他一開始看到程安昀的第一眼,也想到了江衍。
他在心虛,他不敢回答。
程安昀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察覺不到他的逃避。
對于這位英年早逝的朋友,梁雎宴的愧疚遠大于懷念。
當時臨近江衍的18歲生日,梁雎宴輾轉許久才終于聯系到一位國際頂尖的鋼琴師。他請對方為江衍彈奏了一首曲子,并制成黑膠唱片,準備送給他做生日禮物。
但卻因為一直忙着這件事放松了學業,梁吉山知道後關了他半個月的禁閉。那半個月裡梁雎宴被收了手機,每天的日常隻有學習。
他和梁吉山談條件,放他出去給江衍過生日,一把禮物送到他就回家,之後的禁閉可以多加一個月。
梁吉山不同意。
所以梁雎宴錯過了江衍的生日,他沒辦法聯系到對方,隻能對着那張黑膠唱片沉默,希望江衍可以原諒他。
等禁閉結束後,梁雎宴才知道江衍心髒病發作去世了。
在那之前他和江逸吵了架,吵架的根本原因就是梁雎宴。
江逸認為江衍不該和梁雎宴走得太近,因為梁吉山為人行事太毒了,有其父必有其子,梁雎宴肯定也不是什麼好人。
江衍為他辯解,說:“是因為你沒有和他相處過,他人其實很好的,和他爸一點也不像。等過兩天我生日的時候我們一起出去玩吧,叫上他一起,你們肯定也能變成好朋友的。”
因為不滿弟弟給别人說好話,江逸說了句不太中聽的話:“叫你去住他的莊園就是人很好?他不覺得他是在把你當乞丐嗎?”
江衍聽到這話都愣了,江逸後知後覺自己剛才說了什麼,想道歉但又拉不下面子,故作鎮定地和對方對視。
最後江衍什麼都沒說,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間,說:“等你什麼時候學會尊重人了你再來和我說話,晚飯不用等我了。”
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本該在生日送出去的唱片變成了陪葬,在梁雎宴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後第一次失控沒忍住打了江逸一巴掌。
江逸自知理虧,他一聲不吭,沒躲開也沒反擊。
後來在片場見到程安昀,梁雎宴想起了江衍。
他們氣質相仿,但也僅此而已。
不論性格三觀還是為人處事都完全不同,梁雎宴一開始就隻是好奇他的名字,知道名字後他就讓林言朔去查一下程安昀有沒有簽約哪家經紀公司,沒有的話,剛好可以進與南。
但比他的簽約信息更早查到的是他沉重的過往。
那些事發生的時候梁雎宴在國外,他從來沒有聽說過。林言朔有所耳聞,和他說了一些新聞報道上沒寫的消息,比如燒死的那家人是程安昀的養家,縱火事件後他欠債七位數等等。
所以梁雎宴隻是純粹地想幫他這個人,和任何人都無關。
此刻所有事件一樁樁一件件地串聯成環,梁雎宴終于明白程安昀為什麼對他突然冷淡了。
他把照片放回去,在許文蘭有些疑惑地注視下走出書房,拿起沙發上的手機給程安昀發去消息:[你現在在家嗎]
點擊發送,屏幕上出現一個醒目的紅色感歎号。
程安昀把他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