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陳言許愣神了片刻,輕笑道:“我又沒有家。”
這句話輕飄飄的。
郁黎壓下心中泛起的異樣情感,“砰”一聲合上門。
門外漸漸沒了聲響,郁黎透過貓眼再次查看,陳言許大概是真的醉的不省人事,靠坐在門口的牆上,臉埋進臂彎裡。
聲控燈滅了,隻隐約看得見一個人影,孤單又落寞,和從前很多時候一樣。
郁黎回到卧室繼續查閱資料。
牆上的時鐘一圈圈走着,郁黎握着鼠标已經許久未動,盯着窗外。
等回過神來時才發現已經過了23點,郁黎合上電腦去洗漱,準備睡覺。
說好的不熬夜,結果還是到這麼晚。
經過客廳時,她腳步頓住,也許是錯覺,她似乎聽到門外還有輕微的呼吸聲。
她鬼使神差的走到門口,将門打開一條小縫往外看去。
陳言許還在原來的位置,應是睡着了。雖說現在這個天在外面睡一晚也沒事,但出于好心,郁黎還是決定過去叫醒他。
她走到陳言許面前蹲下,不輕不重的推了下對方的肩膀。“喂?你能不能回家睡去。”
“嗯?”陳言許迷迷糊糊擡起頭,眼皮半睜。
“郁黎。”他喃喃喊道,自言自語般重複了好幾遍。
走廊裡的燈又熄滅掉,隻有半敞着的門裡透出一塊光亮。
郁黎怕他又像上次那樣胡來,與他拉開些距離。
陳言許看着她細微的動作,眸子暗淡下去,但片刻後又重新恢複,問道:“所以你還是在意我的,對不對?你對我說了那麼多狠心的話,但你明明可以不管我的。”
“你裝的?”郁黎站起身微怒。
“沒裝。”陳言許擡頭望着她,道:“見到你就酒醒了。”
“.....呵呵。”郁黎冷笑兩聲。
她怎麼不知道自己原來還有醒酒的功效。
看見他沒事,郁黎擡腳準備回屋裡去,不想跟他多費口舌,反正說來說去也就是那幾句話。
“别走——”陳言許伸手拉住她。
指尖傳來的溫度滾燙,她下意識甩手卻被拉得更緊。
“别走,我真沒裝。”對方仰着脖子,凸起的喉結清晰可見。“我想喝杯溫水,好不好?”
“你家裡沒有水麼?”郁黎嗆道。
陳言許點頭,道:“家裡沒有水了,還沒來得及換。”
他語氣帶着絲祈求,郁黎垂下眼,目光先是落到被拉住的手上,随後又順着手臂一直到他的臉上。
借着燈光,能看見陳言許面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紅,額頭還淌下細密的汗水,嘴唇也有些泛白,沒有血色。
郁黎擰起眉,拿另一隻手輕撫上他的額頭。
這溫度....是發燒了。
“你等着。”她趕緊回屋接了杯溫水,遞給對方。“先把水喝了,家裡有退燒藥嗎?”
“沒有。”陳言許把溫水喝下,目光直直盯着她。
郁黎被盯得不自在,拿回杯子道:“那你給齊憶安打電話吧,讓他帶你去醫院。”
陳言許搖搖頭,有氣無力道:“他不在家,他這兩天出差了。”
說完他扶着牆起身,踉跄往自家門口走,嘴上道:“我不去醫院,你...也早點睡覺,晚安。”
“嗯。”郁黎聞言,拿着杯子回屋裡關上門。
對面也傳來關門聲,世界歸于甯靜。
她将手上的杯子洗幹淨放回杯架上。
瞥見一旁櫃子裡的退燒藥,她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敗下陣,拿起藥又接了杯溫水,随後出去敲對面的門。
第二道敲門聲響起時,陳言許總算開了門,見到來人面上微愣。
他把門打開些,輕聲道:“你,你要不要進來。”
“不了。”郁黎把藥和水杯塞給他後轉身就回去,不給一個多餘的眼神。
陳言許盯着對面緊緊合上的門,眼中帶了絲笑意。
這場景與多年前那個雨夜重合。
那冒雨朝自己跑過來的單薄身影,他永遠都記得。
他關上門,就着溫水服下退燒藥,苦澀感在口中蔓延開來,他卻并未感覺到,隻覺這藥比蜜還甜。
剛搬來還沒怎麼收拾,家裡空蕩蕩的,角落裡堆着幾個大紙箱,虧得剛才郁黎沒有真的進來。
陳言許現下也沒精力去管,腳步虛浮的走到卧室。
——
這兩日郁黎都在忙着準備采訪的事情,鮮少回林書卷的消息。
對方大概是知道她忙,也或許是因為上次的事情而尴尬,并沒有來找她。
郁黎正好也沒想好要怎麼處理兩人之間的關系,便不打算主動去提。
就像她一直說的,當做沒發生過就好。
“郁黎?你發什麼呆呢!”唐心怡忽然出聲打斷她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