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我有别的事,以後有機會的吧,去光顧一下生意。”
“好啊,喬姨那兒收費很便宜的,如果你有别的朋友需要拍證件照什麼的,來那兒準沒錯。”
白郁非面前的餐盤也空了,她正要起身,卻被林厘然攔下。
男生指了指她鼻翼一側,說沾了個米粒。
她身上帶的紙都在吃完飯擦嘴時用完了,白郁非正要用手擦掉,林厘然又連忙攔住,在包裡找些什麼。
可能他還有多的紙巾吧。
誰知,林厘然磨磨蹭蹭地在包裡翻來覆去,趁白郁非沒注意,掏出相機來,對着她快速拍了幾張。
最後一張,剛好捕捉到白郁非正對鏡頭,一臉懵的樣子。
“你……”白郁非見林厘然已經收好相機,被他這一通動作驚得說不出話來。
“等你來喬姨的店裡,我把照片洗好送你。”林厘然遞過去紙巾,對她眨眼睛。
二人送了盤子一同走出食堂。
很奇怪,明明沒認識多久,可白郁非覺得,在林厘然身邊,她好像自然而然就會放松下來。或許是因為他太熱情,好像總有用不完的精力,連帶着她的謹慎、猶豫,一同被融化。
“你很喜歡攝影嗎?”回宿舍的路上,白郁非問道。
“對啊,我覺得,相機就像時光機,它此刻捕捉的每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瞬間,都能在未來,重新領悟這一刻的價值,找回當初的記憶。”
“這個說法倒有意思。”白郁非突然感興趣。
“你呢,你有什麼興趣愛好?”
“我?”白郁非竟說不出,過去的十幾年裡,她沒有時間留給自己,僅僅是在狹小的單人出租屋裡學習就已經是全部。她還記得,飛蛾繞着白熾燈打轉,在作業本上投出落影的瞬間;記得自己省下一半的早飯錢,能再買兩支筆芯;記得沒有電熱水器,除了冬天會去澡堂,其他時候洗澡全看天是否晴朗、否則隻能一瓶瓶地燒水的每一天。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喜歡聽歌?我常常見你拿着mp3,你喜歡聽誰的歌?”林厘然見她不說話,幹脆說出自己的猜想。
并不算是,那個mp3是爸爸在她十歲那年送她的生日禮物,也是最後一個生日禮物。當時這玩意兒還不算特别流行,爸爸攢了好久好久的錢,托工廠的老闆買來送給她。
那個時候,家裡不富裕,可白郁非很幸福。
後來,每到冬天,每到一年快結束,她要過生日的時候,她的耳邊總能聽到她用那個mp3聽到的第一首歌,是飛兒樂隊的《我們的愛》。
“應該算吧,我什麼歌都喜歡聽,最近在聽孫燕姿。”
“孫燕姿我也很喜歡啊。”走到男生宿舍樓外,林厘然略顯激動,“我在喬姨的店裡放過孫燕姿的歌,等你來店裡,我再放她的歌一起聽。”
林厘然似乎很希望白郁非去喬姨的店,逮住機會便提醒她。
“嗯,我先回去了。”白郁非笑笑。
“明天見!”林厘然沖她燦爛地笑,不在乎别人怎麼看,使勁揮手。白郁非有些晃神,如果說爸爸離世後的這幾年,她的情緒、她的生活像被浸泡在她常年接觸的冰冷洗衣水裡,這一刻,好像有人将她拖出來,說天氣好,今天曬幹一切吧。
剛開學,已經交到兩個新朋友。看來,高中生活也不像她預想得那麼難捱。
隻是,這另一個新朋友易茗,為什麼看見許井藤就像見了鬼,可許井藤又并不認識她。
直覺告訴白郁非,她沒必要去打探,總有一天,易茗想說了,會主動告訴她。
“我回來啦,你吃飯沒有?我行李裡有家裡人買的一箱方便面,還有火腿腸。”剛回宿舍的白郁非,打開門邊的儲物櫃,拿出泡面和一袋火腿腸。
易茗坐在桌子前,緩緩轉頭,看見白郁非正拿着她倆的熱水瓶,問她要不要出去接水。
“我……謝謝。”易茗站起來,“我自己去打水就好,不麻煩你了。”
“沒麻煩啊。”白郁非輕笑,“我隻是去接點熱水泡腳,今天站了一天,明天還要站,要不我們晚上一起泡腳?”
易茗一愣,反應過來後笑着點頭。
熱水房裡人很多,白郁非和易茗排了很久才排到。見白郁非絲毫不提晚飯前發生的窘事,易茗咬着嘴唇,不知該不該告訴她。
那是她内心最深處唯一的秘密,她不敢确定,這個和許井藤看起來很熟的女生,聽了會怎麼想她。
畢竟她們才認識幾個小時,易茗不敢賭。
“不想說可以不用說,沒關系的。”白郁非似乎猜到易茗在想什麼,轉過臉,對她微笑,“我是和你做室友,你和别人的事,不需要告訴我。”
她們打完水回去的路上,易茗突然說:“我沒有惡意,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