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重要啊,所以你不要瞎搗亂,”我繼續心事重重地歎氣,“裡面存了我搜刮的20個G的澀圖,這可是我這輩子所有的積蓄,絕對不能毀了。”
秦徹:?
我懇切地握住他的手,一臉真誠地望着他,“我的利威爾承太郎五條悟伏黑甚爾太宰治銀灰炎客重嶽烏爾比安鬼燈薩菲羅斯克勞德吉爾伽美什迦爾納那維萊特鐘離萊歐斯利艾爾海森刃景元丹恒三日月宗近小狐丸血河忌炎雨宮蓮——還有的突然暫時想不起來了,總之我的男老婆們就拜托你了!”
秦徹:……
我繼續叭叭,“哦對了,還有我的女老公們,比如——”
“……你确定還要繼續挑釁我?”
秦徹忍無可忍地捂住我的嘴,臉何止是拉平了,簡直是垮得稀爛,比梅菲斯特還黑。我見勢不妙立刻噤聲,抓緊他的手生怕他撕票,他冷笑着從我手裡抽出手機,見我晃着尾巴對他裝可憐,惡狠狠地掐了一把我的腮幫子。
“沒收。”
他臭着臉将手機收起來。
“哎——别、别啊,要不你還是還我——”我趕緊讨好地抓着他的手搖了搖,被他冷哼着抽出手,兇神惡煞地瞪了一眼。
“說永别吧,你再也别想見到它了。”
“不要啊——我的大機霸啊——!”
求爹爹告奶奶鬼哭狼嚎半天還是沒能從暗點的壞蛋頭子手裡搶救回我的精神食糧,反而因為機質被挾持,威脅着揪住臉狠狠蹂躏了一頓。
我忍辱負重地頂着被揉成雞窩的頭發和被搓得滾燙的臉,在薛明的偷笑聲中、陳姐的無語凝噎中、悅悅的好奇探頭中一屁股坐上汽車後排。
“你剛剛是左腳先邁進的駕駛座的吧?”我一記眼刀往薛明飛過去,“你被開除了,明天不用來暗點報道了。”
“哎哎,小刀姐饒命啊,您跟老大的相侵相愛可别牽連我一個打工仔呀,”戴着面具也能看出他的幸災樂禍,薛明不急着發動車,反倒嬉皮笑臉地轉過身來,“消消氣,這是剛剛老大讓我給您帶的——”
“您大人有大量,行行好,放小的一馬呗?”
他遞給我一個沉甸甸的口袋,解開牛皮繩,車廂内頓時華光大作。裡面滿滿當當,都是品質絕佳的芯核,亮瞎了我的眼。
“……”
盯着這一口袋的芯核看了一會兒,我還是沒忍住搖下半扇車窗,往窗外看去。
秦徹站在不遠處,按着耳麥正在跟薛影交代着什麼。剛剛才被我氣了個結結實實,原本還有一點怨氣殘留在臉上,但随着對面電話内容的推進,那絲跳脫的情緒很快從他的臉上抹去。
對面似乎說了什麼不知死活的蠢話,他的嘴角勾起一道似嘲似諷的冰冷弧度,眉眼沉郁下壓,臉上見不到半點溫情,說話的起伏反而越發不緊不慢,像在慢條斯理地擦拭着一柄鋒利的小刀。
注意到我的視線,秦徹擡眼看過來——
原本充滿侵略性的眉梢一下子柔和了下來,帶着森森寒意的雙眸瞬間亮得像點燃的星火,嘴角的嘲弄變成了真切的笑容。他對我意氣風發地微笑起來,做了個“怎麼了”的口型,大有隻要我一說有事就毫不猶豫走過來的傾向。
我忍不住也對他笑了起來,回了個“沒事”的口型,對着車窗呵了口氣,借着白霧在玻璃上畫了一個愛心,隔空對他點了點。
他頓時笑得更加張揚了,像隻在陽光下得意的小鳥,毛絨絨的,神氣活現,隻差沒有翹着尾羽蹦來蹦去了。
“我們老大很帥吧?”
薛明沒骨頭似地趴在車座上,歪着頭看我跟秦徹的互動,跟個老鸨一樣不遺餘力地向我推銷暗點頭子,“小刀姐,别去臨空了呗,你在這裡呆得這麼舒服,就留下來吧,老大很喜歡你,大家也都很喜歡你。”
“太帥了,”我對秦徹揮了揮手以示告别,歎了口氣,搖上車窗,“帥得人神共憤、天怒人怨,看久了對我心髒不太好。”
薛明沒接話,悅悅原本在擺弄手上閃閃發亮的水晶王冠——那是秦徹送她的謝禮,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像受驚的小動物忽地擡頭看向我。
“……大姐姐?”
“沒什麼,玩吧。”我笑着摸了摸她的頭,陳姐彎腰給她系上安全帶,于是她又很乖很懂事地低下頭去,珍惜地把小王冠收進禮物盒裡。
車身平穩啟動,窗外的景色開始向後倒退,我卻像被什麼牽引着一樣,情不自禁地向後車窗看去。
暗無天日的N109區天幕下,秦徹那道即使在人群中依然出類拔萃的高大身影站在原地,像一顆覆雪的松柏,風吹動他披在肩上的外套,黯淡的燈火将他的影子拉成寂寥的一條長線。
我已經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了,隻能看着他一直這麼站着,直到身影越來越小,最後變成經緯度上微不可見的一個坐标點。
【“很久以後他才知道所謂“絕影”隻是一個傳說,布加迪威龍是世界上最快的量産跑車,可它跑不過時光,也跑不過早已注定的命運。”】*
我其實。
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對是錯。
最高明的謊言是不說謊,最想掩蓋的目的要亮在明面。手機裡存了20個G的澀圖是真的,充不了電是真的,摔壞了是真的,開不了機是真的,想拜托他幫我保管是真的。
——但裡面還存放着戀與深空的遊戲本體。
印着秦徹臉上貼着創可貼的APP正大光明放在桌面,活動劇情更新至欲攬旖旎色,相冊裡不僅保存了大量跟他的合照、自拍、單人照,還有劇情截圖,抽卡截圖,玩家繪制的二創,b站用ai合成的鴉頭聲線含情脈脈唱着City of Stars的視頻播放至一半。
……我大概是沒有勇氣跟他說出真相的。
但我知道,秦徹自己就是個編程高手。梅菲斯特是他改造的,經過他手的所有系統因為嫌棄不夠可靠,直接淘汰了人臉識别,隻要是他想,一定可以破解這部早就被時代淘汰的手機,讀取出儲存在裡面所有的數據,以及……真相。
我自己也不太懂,我到底想做什麼。
大概是,既希望他知曉真相,又害怕他太早知曉真相吧。
親愛的,親愛的。還沒到登台演出的時候,我還沒有做好準備,請再給我一點時間,為我拉上幕間吧。
我慢慢閉上眼,放平呼吸,雙手交疊放在腹部,開始假寐。發着白光的車載屏在視網膜中殘留下一抹綠,随着暗下的視野,會變成星火般亮麗的一點紅,在黑暗中不依不饒地躍動,像是某人永不熄滅的眼睛。
等到開幕之日。
……你會成為我的契诃夫之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