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珠臉上的期待越發明顯了。
江朝朝:“等到了汴京城,我帶你好好逛一逛,你自己感受一下。”
浣珠:“小姐真好。”
江朝朝:“因為你也待我好。”
...
說話間,車隊到了城門口。
浣珠忍不住對汴京的好奇,掀開車窗的簾子一角往外看了一眼,卻被城門口排着的長長的隊伍給驚到。
“好多人啊。”她看了兩眼,又想起大夫叮囑過小姐不能吹風這件事情,慌忙把簾子放下,沖江朝朝吐了吐舌。
“無妨,你家小姐沒那麼虛弱。”江朝朝被她逗笑:“想看就看,不用如此小心翼翼。”
浣珠搖搖頭,但神采奕奕,言語間也故作老成:“還是不了。左右我們已經來了汴京,以後多的是機會看。”
最初的時候,浣珠還坐得住。可随着車隊的前進,離城門口越來越近,外面的喧嚣也不絕于耳,她又開始變得好奇,小動作不斷,坐也坐不安穩。
江朝朝完全能夠理解她。因為上一世進城時,她也像浣珠眼前這般模樣,躁動、好奇,又不得不故作端莊,生怕讓馬車外面的陌生人看到自己失态的一面。
耳畔又一次傳來衣物摩挲的聲響,江朝朝無奈笑笑:“汴京不比别處。天子腳下,進城難免要查得仔細些。隊伍還這麼長,你且安心等着,怎麼着也得半個時辰才能輪到我們。”
浣珠面上一熱,總算是安分了些。
江朝朝:“左右馬車如今停着,如果實在好奇,盡可下車去看。我現在一切都好,不需要你照顧。”
聞言,浣珠有幾分心動,卻仍在猶豫。
她是小姐的丫鬟,小姐如今還病着,又是頭一回到汴京來,心裡肯定也是好奇的。如果她隻顧着自己的喜好抛下小姐下車去,小姐心裡肯定不舒服。
江朝朝:“我也有點好奇汴京城門口的風光。可大夫也說了,我吹不得風。你就權當是替我去看一看,回頭描述給我聽。”
浣珠聽了,動作麻利地從馬車上溜了下去。隔着車廂,她又沖江朝朝喊:“小姐,我就跟着馬車走,你如果有事,喊我一聲就行了。”
“知道了,你且安心看吧。”
馬車上,又隻剩下江朝朝一個人。
她閉上眼睛,感受着耳畔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喧嚷聲,熱鬧的煙火氣讓她對重生這件事情有了實感。
她也終于可以安靜下來,什麼都不去想,專注去體會還活着是個什麼感覺。
-
高牆之上,旌旗獵獵。身着玄甲,手持重刃的巡邏士兵一撥接着一撥。
城門口的喧嚣聲,卻是越發躁烈。
誠如江朝朝所言,城門口排隊待檢花費了一些時間。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檢查手續格外嚴格,花費的時間遠比她原本預料的半個時辰要長。
期間,江銳耐不住寂寞,幾次三番掙脫祖母的懷抱,哭鬧着要從馬車上下去。甚至有兩次,尖銳的叫嚷聲傳到了江朝朝所在的馬車裡。
浣珠一直随着馬車行走,動靜那麼大,她很快弄清了來龍去脈,覺得新鮮,便低聲講給了江朝朝聽。
周吟最是聽不得自己的寶貝孫子的哭鬧聲,随行的護衛又是臨時從镖局裡雇來的外人,她更加不放心把江銳一個人放下車。
于是,在江銳第三次哭鬧不止的時候,她從懷裡拿出了江宗文随着書信一起寄回家的信物——大理寺少卿的令牌,交到了随侍了她大半輩子的嬷嬷手上。
這個令牌,自寄到家那日起,就一直扣在周吟手裡,甚至都沒讓孫芳菲碰一下。
她讓嬷嬷拿着那道令牌和一荷包銀子,遞到了城門口巡檢司的負責人手中,試圖用權勢和錢财讓巡檢司的官員提前放行。
在周吟心裡,她的這個二兒子,可是整個江家能耐最大的人了。不僅給她生了孫子,而且還從一個小小的縣丞升到大理寺少卿,根本不是那個早早就戰死沙場的大兒子比得了的。
周氏年齡大了,最是喜歡聽一些好聽的話。
再加上,她來汴京之前,澶州的那些親眷終日捧着她、順着她,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乘上江宗文這一縷東風。
奉承的話聽多了,也就當了真。
周吟沒見過世面,奉承的話聽多了,也就當了真,以為大理寺少卿是個天大的官。
對于偏遠的澶州百姓而言,大理寺少卿真的是個了不得的大官。可如今她們來的是汴京——天子腳下,皇親遍布、侯爵滿地的汴京城。
如此一來,寒門升上來的小小大理寺少卿,就成了最不起眼的一個。
沒一會兒,嬷嬷撿起沾了些許塵土的令牌和錢袋子灰溜溜回來,安心排起長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