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駒過隙,一晃而過。
很快,時間到了七月。
欽天監和禮部的官員一緻認為,七月初七是個好日子,諸事皆宜,百無禁忌。
于是,經皇上拍闆後,把江朝朝的冊封儀式選定在了那日。
郡主冊封——這還是黎越登基以來,最為盛大、莊重的儀式。
禮部的官員知道,江朝朝是皇上僅存于世的血親,儀式的各中細節都力求做到最好。
早在六月中下旬,一應賓客的帖子就由禮部的官員們負責分發下去。
魏府和江府皆在其列。
--
伴着七月的到來,江朝朝和浣珠的宮廷規矩學得差不多了。
江朝朝也早已經習慣了繁甯殿的生活,更加摸清了褚羨每日當值的時間。
每每覺得無聊,又逢褚羨快下值時,她總是會帶着浣珠和一應随行的宮女去堵人。
褚羨在她面前,始終不善言辭。
但也從一開始的不自在、到慢慢習慣她的圍追堵截。
江朝朝能夠感受出他對自己和對旁人的區别。
相比旁人,他對待她時,總是多了些寬容和溫和。
無論她怎麼胡鬧。
--
七月三日,傍晚。
浣珠和另外三個随行的宮女坐在荷花池邊的涼亭裡,剝着新鮮的蓮子。
不同于其他三位宮女的專注,浣珠更多地把視線落在不遠處的荷花池上,試圖找到江朝朝和褚羨的身影,眉眼間不自覺帶了幾分焦意。
放眼望去,隻有滿池的荷花和看起來融在水波裡的夕陽,獨獨望不見那一葉扁舟。
晚風吹拂,帶來大片清香。
明明是一派甯靜的景象,可不知為何,浣珠的胸口有些悶。心情也随之變得焦慮,甚至不安。
看着眼前開得正盛的荷花,她的腦海裡忽然閃過前段時間她家小姐随手畫下的畫——那顆被髒污淤泥包裹的圓潤珍珠。
坐在浣珠身側的一位名為南雁的宮女,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問:“浣珠姐姐,你在看什麼?”
聞聲,浣珠定了定神,道:“沒什麼,我隻是在想小姐——郡主什麼時候回來?”
南雁:“浣珠姐姐,你莫要擔心,褚中郎的身手很好。郡主有中郎将相陪,定然能夠平安無事的。”
浣珠點頭應了一聲,不安的情緒消減了大半,并在心裡暗暗發誓:下一次,無論她家小姐去哪,她都要跟着,免得這樣擔驚受怕。
浣珠是江朝朝的貼身侍婢,她原本應寸步不離地跟着江朝朝的。
臨近冊封日,宮人們把一切瑣碎事宜都早已安排妥當,獨江朝朝無所事事。
小憩醒來後,已然申時末,恰逢褚羨下值。
她簡單梳妝後,和往常一樣,正大光明劫走了正準備出宮的褚羨。
“驚鴻哥哥,我們今日去哪?”她問。
不知哪一日,褚羨被江朝朝纏着鬧了好久,終于答應了帶她熟悉皇宮各個殿宇這項艱巨的任務。
縱皇宮再大,殿宇再多,經過一個多月的探索,也幾乎快要逛完了。
可當他垂眸,看到江朝朝興緻高昂、眼巴巴望着他的時候,臨到嘴邊那句掃興的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近來荷花開得正盛,你若覺得無趣,我帶你去泛舟,可好?”
“好啊。”
江朝朝應得爽快。
到了荷花池,她腳步凝滞,明令禁止浣珠跟随,并且以她晚上想喝蓮子羹為由,讓浣珠和其他三位随行的宮人一起在涼亭裡剝蓮子。
看到她孤身前來,褚羨攥着船槳的手緊了又松,詫異問了句:“她們不跟你一起嗎?”
江朝朝搖頭:“她們在亭子裡剝蓮子,晚膳要用。”
褚羨安靜了一瞬,垂眸,不再看她。
暮色四合,孤男寡女,泛舟湖上——若是一雙有情人、亦或是一對夫妻,應很适合眼下的場景。可他和江朝朝并非是那樣的親密關系,往後也不會成為那樣的關系。
更何況,如此行徑,若是傳到外人耳中,恐有損她的清譽。
褚羨忽然後悔提起泛舟這件事情了。若早知她不讓随行的宮人同行,他甯願再引着她逛一遍皇宮内的各座偏僻殿宇。
“夕陽可真好看呀。”江朝朝對他的糾結視若無睹,她擡起手,指了指遠處被落日染成橘色的水光,雀躍道:“驚鴻哥哥,我們去那裡,好不好?”
“這還是我第一次乘船。”是重生以後的第一次。
聽到這兒,褚羨擡眸,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随後又把視線落在她的臉上——興奮、雀躍,獨獨看不見他所擔憂的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