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沒等他反應，推開他，直接拉着沈望舒進入了房間。

房内昏暗的燈光中，空氣裡彌漫着暧昧的氣息。床上，林思正坐着，披散着淩亂的長發，裸露的肩膀上還留有剛剛親密過的痕迹。她看到許諾和沈望舒的瞬間，臉色驟然一變，顯然沒有料到會被人撞見。

“望舒哥哥……你……”林思的聲音微微顫抖，帶着不安和羞愧。她立刻鑽進被子裡，用被子裹緊自己，仿佛想要遮住所有的狼狽和慌亂。

沈望舒愣在原地，眼神落在床邊淩亂的衣物，神情從震驚逐漸變得複雜，那份混雜着痛苦與失望的神情深深刺痛了許諾的心。

她以為他會憤怒、會質問，可他隻是沉默地站着，凝視着那一切，然後緩緩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許諾怔住了，她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結果，連忙追了出去，心中滿是懊悔和不安。

出了招待所後，沈望舒開始狂奔，夜風從他耳邊呼嘯而過。他仿佛想把剛才的場景甩開，但胸口的窒息感卻壓得他喘不過氣。許諾跟在他身後，不顧一切地追逐着，直到兩人都筋疲力盡，在路燈下停下。

沈望舒氣喘籲籲地轉過身，眼神裡燃着憤怒和痛苦，聲音壓低卻依然激動：“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許諾？”

許諾被他逼問，滿腔的委屈和不平終于湧出：“我隻是想讓你看清楚，她根本不值得！你為她做了那麼多，甚至委屈自己去迎合她，而她呢？轉頭就和别人在一起，毫不在乎你的付出。”

沈望舒沉默了一瞬，目光冷漠地落在她臉上，然後輕蔑地笑了笑：“那誰值得呢？你嗎？”

許諾一怔，愣愣地看着他，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反擊。沈望舒的眼神冰冷而堅定，帶着一種讓她陌生的距離感。

“許諾，你太不了解我了。”沈望舒語氣淡然，卻帶着一絲無法掩飾的厭倦，“你以為這樣揭穿她，我就會感激你，甚至因此對你産生什麼情感嗎？感情的事情是兩個人的選擇，我為她付出是我的事，她做的選擇是她的事，這一切都和你無關。”

許諾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她感覺到自己被狠狠地打擊，仿佛他在輕輕一推，便将她推到深淵的邊緣。

沈望舒緩緩走近，站到她面前，身影在路燈下拉得幽長，投下一片陰影遮住她的光。他的聲音帶着一絲深深的悲哀：“你知道你到底哪裡不如林思嗎？她不會像你這樣，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去傷害别人。”

許諾的唇顫抖着，卻發不出聲音，眼眶中的淚水似乎就要決堤而出。她低下頭，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仿佛再多看一秒都會被他的痛苦灼傷。

沈望舒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低啞而沉重：“許諾，你不明白，我早已看清我和她之間的問題，我心裡比誰都明白。但感情是我自己的事，為什麼你非要逼我這麼狼狽地去面對？你以為這樣，我就能體面地放下嗎？”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開始微微哽咽，目光遊離，仿佛陷入了自己那段支離破碎的回憶裡。然後，他緩緩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腿，将頭埋進膝蓋間，仿佛整個世界都與他隔絕了，隻剩下一種難以承受的痛楚。

路燈的光透過沈望舒的肩膀灑到許諾的臉上，她站在他旁邊，茫然地望着他蜷縮的背影。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如今因為她的沖動與自以為是變得如此脆弱和無助。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所謂的“幫他看清真相”，不過是自私地将自己的意願強加在他身上。

那一瞬間，她的淚水奪眶而出，模糊了眼前的路燈，模糊了那個她暗戀了多年的背影。她終于意識到，自己所謂的“幫助”不僅沒能讓他解脫，反而讓他更加痛苦。

電梯門緩緩打開，許諾從回憶中回到現實，心頭依舊微微發酸。她望着沈望舒即将轉身離去的背影，内心幾經掙紮，終于鼓足勇氣輕聲喚道：“望舒。”

沈望舒聞聲停下腳步，回頭望向她。她深吸一口氣，邁出電梯，走到他面前，擡眼直視着他的眼睛，目光真誠而堅定。

“這些年，我一直想對你說一句‘對不起’。當年的事情，是我做得太過沖動，沒有考慮你的感受。”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卻帶着一種從未有過的誠懇與坦然。

沈望舒微微一怔，似乎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這件陳年舊事，臉上浮現出一絲意外的神情。他靜靜地看着她，許久沒有說話。

她繼續說道，聲音裡帶着一絲自責，“我以為那樣做是在幫你，但其實是我一廂情願。那時候我太年輕，太任性，沒有考慮到那樣做對你會造成的傷害。”

沈望舒低下頭，唇邊浮起一絲無奈而釋然的微笑。他心頭那塊沉重多年的石頭似乎終于被輕輕撥開了一角。片刻後，他輕輕歎了一口氣，擡眼看向她，眼中多了幾分柔和。

“許諾，其實這些年，我也慢慢明白了。當時我把所有的痛苦都歸咎到你身上，可實際上，你那時候也是為了我好。”他頓了頓，語氣中帶着一點釋然的輕松，“我不該把失戀的痛苦全算在你頭上。過去的事，也該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