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諾過去的認知裡,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感情。她從未認真思考過“規劃”這回事。因為她從來不确定沈望舒會喜歡她多久,所以她甚至不敢去想更遠的未來。
她看着眼前的賀文傑,他正皺着眉頭,認真地談論未來的規劃。這種态度讓許諾感到有些陌生,也有些欽佩。沉默了一會兒,她忍不住問了一個聽起來有些自私的問題:“或者……一個人先回去安頓好,然後再看要不要一起回國,這樣是不是更成熟一些?”
賀文傑低頭思考了一下,擡起頭說道:“這也是一個辦法。但如果我現在這麼做的話,大概率會失去欣然。”
許諾愣了愣,心裡認同他的判斷。李欣然現在确實太缺乏安全感了。如果賀文傑先走一步,她可能會因為不安而徹底放棄這段感情。
“我想跟欣然結婚,”賀文傑的聲音不高,但帶着堅定,“或許這是我現在想到的,唯一能留住她的辦法。”
“結婚?”許諾瞪大了眼,完全沒想到現在的小年輕,要麼什麼都不做,要麼一開口就是一輩子的承諾。她忍不住追問:“你确定嗎?結婚可不是一件小事。”
賀文傑的目光沉穩,語氣卻很輕:“不是這樣的承諾,又怎麼證明我的決心呢?”
許諾被他的話堵住了,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過了一會兒,她才緩緩開口:“所以你剛才說要跟她聊聊,就是想說這個?”
賀文傑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但眼神卻異常堅定:“我知道欣然不安,我也知道我們未來會有很多困難。可如果連這一步都不敢邁出去,我就真的會失去她。”
許諾手指輕輕摩挲着杯沿,賀文傑的話像一顆石子,落入她心湖中,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她忽然想起了那天沈望舒說“想跟她聊聊”的場景。那時,她滿腦子都是不安和恐懼,以為他是要跟她說分手。所以她匆匆離開,連聽的勇氣都沒有。
可是,現在回想起來,會不會,他其實是想和她讨論他們的未來呢?
她開始回憶起那些細節——從最初的表白,到他們在一起,所有的重大決定,似乎都是沈望舒在推動進展。他說喜歡她,主動提出在一起;他說想和她一起生活,果斷買了房;他說要讓家人知道她的存在,便邀請她過年見父母。一步一步,都是他在做決定,而她呢?她從未主動邁出過一步,隻是被動地接受着這一切。
許諾忽然意識到,他們的關系,表面上看似是她更用力地喜歡着沈望舒,但實際上,卻是他在為這段感情搭建每一個支點。她甚至從未真正思考過他們的未來該如何,而隻是默默享受着他鋪好的道路。
她的心裡湧上一陣複雜的情緒,既有隐約的懊惱,也有某種她自己說不清的酸澀感。如果那天她沒有逃避,會不會她和沈望舒的關系,早就不是現在這樣了?
許諾和賀文傑聊完後,端着熱牛奶回了房間。推開門,她看到李欣然趴在床上,已經睡着了。昏黃的台燈照着她的側臉,淚痕還挂在臉頰上,地上散落着幾張揉成團的紙巾,像是她獨自抗下所有情緒後的狼狽痕迹。
許諾蹲下身,将地上的紙巾收拾幹淨,動作盡量放輕,不想吵醒她。但就在她起身時,李欣然微微動了動,睜開了迷蒙的雙眼。
“文傑給你的。”許諾把手裡的熱牛奶遞過去。
李欣然接過牛奶,仰頭喝了一大口,暖意順着胃蔓延開來,驅散了一點她胸口的陰霾。
“明天去跟他聊聊吧。”許諾輕聲建議,語氣平靜卻帶着關切。
李欣然沉默了一會兒,低頭看着手裡的杯子,似乎在思考這句話的分量。她的心裡确實害怕——害怕答案,害怕面對,甚至害怕自己連最後的勇氣都會失去。但最終,她還是點了點頭,低聲答應:“好吧。”
許諾拿到成績後,心裡第一時間想着要和她的“投資人”江仲年彙報一下。
雖然她已經習慣了獨自解決生活中的大多數事情,但總覺得,像這樣值得一提的成果,還是應該告訴他。
她來M國已經小半年,而江仲年也在這邊住了小半年。
起初,她以為江仲年是專門為了陪她,但随着時間推移,她漸漸覺得事情并非如此。
奇怪的是,江仲年似乎并沒有怎麼出現在她的生活裡。兩人見面的次數少得可憐,每次見面也都是她有空的時候,周末去看他,而不是他主動來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