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曼恣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看向江仲年,語氣中透着些許疲憊:“所以,今天找我們來是為了什麼?”
江仲年沉默片刻,像是在斟酌措辭,最終開口道:“我希望許諾能夠繼承我在長江集團的話語權。她必須是一個無可挑剔的繼承人,而她的身世,顯然會成為對手攻擊的重點。他們一定會借此大做文章,諷刺她得位不正。”
孫曼恣眉頭微皺,沒有出聲,似乎在消化他的話。
“我希望你,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能保持緘默。”江仲年的聲音冷靜而低沉,“會有人用很難聽的話來激你,試圖讓你回應。但我希望你記住,無論後來的遺憾是什麼,許諾是因為我們曾經相愛才來到這個世界上的。”
孫曼恣擡眼看着江仲年,眼神中有一瞬間的動搖。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沉默下來,神情複雜地看着他。
江仲年轉頭看向許三川,語氣鄭重:“還有許家。這個真相一旦被揭開,對他們來說必然是一次刺痛。我擔心會有人跳出來攻擊許諾,甚至将她形容成白眼狼。我希望在這件事上,你能幫忙穩住局面。”
許三川點點頭,語氣笃定地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讓這些事情傷害到許諾。家裡那些人我最清楚,該怎麼應對,我有經驗。”
江仲年看着他,許三川看似溫和,但在關鍵時刻卻有一份不可忽視的果斷。
處理完許家的事情後,江仲年特地叮囑許諾:“這幾天不要輕易外出。家周圍全是狗仔,我不希望再給他們提供更多素材。”
許諾本來計劃去營業廳補辦電話卡,可看着江仲年嚴肅的表情,她隻好将計劃擱置。
“新聞發布會我打算等股東大會結束後再開。”江仲年随手翻着報紙,語氣冷靜而帶着幾分深思。
許諾皺了皺眉:“不是應該越早澄清越好嗎?現在這麼多人亂說,對公司影響也不好吧。”
江仲年将報紙按分類攤在桌上,耐心解釋:“事情說清楚了,就看不清背後是誰在操縱了。現在發難的有好幾波人。”
他指着一堆帶有照片的八卦報道說道:“這些是拿着照片造謠的,刻意抹掉了瑾瑜出現在同一個場景的事實,試圖把我們的關系暧昧化。”
然後,他又指向八卦雜志的文章,語氣微沉:“這些跟風的更離譜,沒有任何證據,故事一個比一個獵奇。但是他們不約而同指出一個主題,暗示如果沒有陸家,我的股權是否還能穩住,甚至能不能繼續掌控長江集團。”
他将最後幾份專業分析類文章攤開:“這些更隐晦,他們不是說照片的事,而是質疑我作為主席,是不是因為個人原因,讓公司陷入了輿論風波。他們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要借此機會逼我退下去。”
許諾聽得心裡發緊,直覺事态比她想象中複雜:“聽起來,這背後不像是一個人在操作。”
江仲年點了點頭,目光沉穩:“沒錯,這不是單一勢力。現在不急着回應,一方面是讓他們把故事編完整,把髒水潑透;另一方面,是看能不能順藤摸瓜,找到背後的人。反正,董事會人也不多,很容易就能看出誰在攪局。”
許諾看着他謀局的樣子,忽然明白,江仲年不僅是一個生意人,更是一個無比擅長博弈的棋手。
這次股東大會,從一開始就透着一股壓抑的氣氛。
會議室内燈光明亮,氣氛卻像被空氣中無形的刀刃割裂。往年總有幾位股東借故缺席,但這次,竟然人人到場。所有人臉上都挂着得體的笑容,似乎在上演一場商業精英的社交戲碼,可背地裡,卻全是藏着利刃的較量。
江仲年坐在主位,目光從會議桌兩側一一掠過。邵縱橫,這位長江集團的元老,如今雖年過六十,但目光依舊銳利;楊家父子——楊懷德和楊振東,分坐在兩側,父子二人之間偶爾低聲交換意見,顯然對會議的内容心裡有數。
董家的董康培則靠着椅背,手指有節奏地敲着桌面,臉上的笑容讓人摸不透深意。他的女兒董岚安靜地坐在旁邊,眉眼溫柔中帶着一絲冷淡,而她身旁的言春暮則顯得更從容,時不時與周圍的人交換幾句,像是自來熟。
再往後,是張夏的父親張天瑞,他看上去是最無害的一個,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位沉穩的長者絕不是中立那麼簡單。
最後,落在許多人目光中的,是沈望舒。他代表淩家出席,手中握着淩家在長江集團的重要股份。與其他人不同,他不需要多言,安靜地坐在靠後的位置,冷峻的目光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江仲年環顧四周淡淡地說:“既然都到了,那就開始吧。”他的語調平靜,卻像一把無形的刀,讓周圍的人一下子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