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總,這邊這邊,這邊請。”一個人說着,聲音裡帶着點驚慌和谄媚,把散發着氣場的人,引去了另一邊。
岑心注意到那個被叫“林總”的男人,盯着自己的神情裡帶着玩味。
長得很帥一男的,一身勾勒出寬肩翹臀的定制西裝,身姿挺拔,大步流星。眼裡閃爍着尖銳,嘴角勾勒出一抹嘲弄,氣場大概來自他矜貴的身世,但顯得有幾分惡劣。
桑隐彼時很認真看着窗外,沒注意這個小插曲。
“紅酒炖牛肉,你不吃嗎?”岑心問桑隐。
“嗯,含酒精的我都不吃。”
“都揮發得差不多了,就那麼一點點你也不沾啊,這麼嚴格。”
桑隐點頭:“最好還是不要。”
“為什麼?”岑心放下餐具,眼裡閃爍着關懷,“你沒跟我說過你為什麼不喝酒。”
桑隐低頭笑了一下,認真作答:“你應該能想到。”
“跟你媽媽有關系嗎?”岑心問完,看到他點了頭。
“在我小時候,經常看到我媽喝很多酒,喝完變得更暴躁,更易怒……”桑隐有些不太想回憶,但她問起來了,他便還是如實說了,“那個時候我就覺得酒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說的沒錯。”岑心點頭,把隻喝了一半的香槟杯推到一邊,“那我也不喝了。”
“沒關系,你想喝就喝。”
岑心搖搖頭,沒再說話,隻是給了他一個溫暖的笑。
桑隐覺得她此刻很像一段潔白柔和的月光,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我看阿姨現在還是會喝酒,沒問題嗎?”上次一起吃飯的時候,她看到桑書雲喝了點。
“她知道控制量了,但有時候還是會喝多,希望有一天能看到她完全戒掉。”
“如果我能做什麼的話,我也願意幫幫忙。”岑心笑了笑,“阿姨是不是其實還挺喜歡我的?”
不然他們昨天怎麼會聊着聊着,他的心動值增加了。
說到這個,桑隐真情實意笑了起來:“沒錯。她還挺喜歡你的。”他有些意外,不過這樣實在是太好了。
岑心吃了一口紅酒炖牛肉,紅酒的醇香和肉香,嫩滑的肉質入口即化,層次豐富,飽滿多汁,非常好吃。
正準備再來一塊兒,一個服務生走了過來。還沒到該上下一道菜的時候,他手裡也什麼也沒拿,有些拘謹地交疊在身前。
兩人仰頭看着他,隻見他表情有些為難的樣子,說:“二位客人不好意思,今天的服務隻能提供到這裡,請你們離開。”
“嗯?”岑心愣了一下,“為什麼?”
桑隐眉心皺起,往四周看了看。看到一個他這輩子也不想看見的人,跟人談話的間隙,視線往他們這邊看了一眼,眼神裡帶着他熟悉的挑釁意味。
服務生說:“這是我們餐廳的權利。”
岑心注意到桑隐的表情,也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那邊那人不就是剛才那“林總”嗎?
等一下,姓林,桑隐又這副表情,難道這是林遇的兒子嗎?好像叫,林昶。
難怪剛才那人好像在朝着他們這桌走來,她那時就感覺他好像沖着他們來的,并不是走錯了。
桑隐跟原主說過很多他小時候被林昶欺負的事情,從身體層面到精神層面,各方面都沒放過。
林遇從來沒有管過,桑書雲也是,隻是一味地讓桑隐忍耐。他們是外人,想進入林家,這是一定的面對的事情。
桑隐那時隻是個幾歲的孩子,什麼也不懂。當然,他現在也不懂到底為什麼要這樣。
“我們走吧。”岑心站了起來,往旁邊靠了靠,擋住了桑隐看林昶的視線。
桑隐仰頭看着她,眼神有些空洞,嘴唇也顯得有幾分蒼白。他搖頭:“不走,我們憑什麼走。”
他轉向服務生說:“我們違反你們餐廳的規定了嗎?你們有什麼權利讓我們離開?”
“你們打擾到其他顧客用餐了。”
“誰?”桑隐态度強硬,“打擾到誰了?”
服務生下意識往那邊看了一眼,這是正好那邊的人起身走了過來。
“怎麼回事?不肯走啊?”林昶看着桑隐,冷笑一聲,“你也是下等人,怎麼那麼不體諒人家的工作?”
桑隐不說話,隻是瞪着他。多年來的忍耐,讓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的羞辱,說不出反駁的話。
服務生低着頭皺着眉,無語,他做錯什麼了,上個班還要被這麼說,這些有錢人都去死好嗎好的。
“知道了知道了。”林昶翻開皮夾,歎着氣無奈搖頭,“不就是想要錢嗎?喏,給你。”
他抽出幾張大鈔,一副打發奴才的模樣,朝着桑隐臉上扔了過去。
桑隐沒看一眼,一臉嫌棄的把落在身上的紙鈔揮開,扔到地上。
“還裝清高呢?”林昶拿着皮夾在桌上敲了敲,好像興緻很好似的,“你一直都花着我們林家的錢,當個寄生蟲,現在又嫌棄這錢不能要啦?”
“有本事的話,你就把這麼多年花林家的錢全部都吐出來啊。”
“你當你是什麼身份啊?這種地方也是你能來的?”
“還帶女的出來約會,你也配?你就該被關在陰溝裡,當一輩子的老、鼠。”
桑隐胸口起伏着,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無數個日子裡,他都是聽着這樣的話,忍氣吞聲下來的。所以他才會去學拳擊,才會把情緒發洩在沙袋上。
林昶說着,視線轉而落到了岑心臉上。其實剛進來的時候,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個女人。
太出挑太養眼了,想把這種明亮的顔色穿出味道的人可不多,她卻很好地駕馭了,有股誘人的清純感,矛盾又融合。
再一看坐在她對面的男人,呵,真是巧了。
岑心沒什麼表情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