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臉上的疼痛,就當被狗啃了。
這份喜悅持續到熱心鬼打開房門,看到外面天光大亮,他臉上的笑容凝固。
宋年柏一開始沒注意到這點,直到葉舟瀾聲音慌亂地喊:“别出去。”
他腳步一頓,記起葉舟瀾上一次站在太陽下頭頂冒煙的情景。
難道,葉舟瀾不能見光?
弄清這點,很多事也想得通了。
比如葉舟瀾總是晚上出門送貨,比如白天的時候葉舟瀾其實沒出過雜貨店。
他又記起葉舟瀾站在陽光下的表情,詫異又欣喜。
原來葉舟瀾很喜歡陽光。
葉舟瀾心如死灰:“我不能出去,你把我放在這兒吧。”
宋年柏摸摸他的頭,“我去找你朋友過來。”說完把他放回床上。
葉舟瀾蔫了,靠在床頭裝啞巴。
宋年柏劍眉微蹙,不喜歡他失去活力的樣子。
他蹲在葉舟瀾面前,捏捏葉舟瀾的臉安慰:“葉舟舟,别難過,我很快就回來。”
聽到葉舟舟三個字,葉舟瀾心情有些奇怪。
從來沒有人或者鬼這樣叫他,聽起來好親密。
這邊鐵柱拼命往這兒趕,快飛到的時候遇到從婚禮上回來的鬼,說婚禮結束了。
它心急如焚,自家的白菜沒被宋年柏這個狗東西拱,反而被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壞東西給拱了。
大概是急瘋了,它竟然想還不如便宜宋年柏。
等它飛到婚禮現場,低頭看到一個穿着婚服的人躺在後面的坑裡。
婚服?那不就是搶了葉小子的混賬嗎?
它飛到坑旁邊,發現混賬手腳被捆,嘴裡還堵着一團髒兮兮的布團。
混賬在這兒,那裡面成親的是誰?
它用爪子扯出混賬嘴裡的布團,問:“你是那個坐轎子的鬼?你怎麼在這兒?什麼時候在這兒的?”
陳少爺好歹是隻惡鬼,結果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突然被其他惡鬼搶了轎子。
搶了轎子就算了,還把它綁了像個垃圾一樣随便扔到坑裡。
這個坑髒死了,才下完雨,裡面全是黑黃的泥土。
它一進來就啃了一嘴泥,還有衣服,好好的衣服全沾了這些。
到底是哪隻惡鬼,它都要氣哭了。
“我憑什麼回答你?”
它硬氣了三秒,鐵柱幾巴掌下去,嚣張的氣焰無影無蹤。
“我是,有惡鬼搶了我的轎子,我一直在這兒。”
鐵柱把布團塞回去,還是先去婚禮現場再說,它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混賬截胡了。
然而沒飛多遠,它看到了宋年柏那個狗東西。
宋年柏來了以後看都沒看它,輕車熟路地走進房子裡,似乎來過這裡一樣。
鐵柱隐隐有了猜想,跟在宋年柏身後。
不出意外,它很快就找到了葉舟瀾。
事情發展到這裡,它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一切都是宋年柏這個狗東西搞的鬼,恐怕從葉小子坐到轎子裡開始,那個所謂的陳少爺就換成了宋年柏。
不愧是惡鬼,就是會玩。
把大家耍得團團轉,他就高興了。
好好好,這麼玩是吧?看它怎麼在葉舟瀾面前揭穿他。
鐵柱沖到葉舟瀾面前,語速飛快:“葉小子,你離狗東西遠點,你知道他做了什麼……”
好,很好,說不出來了。
“你怎麼來了?”
葉舟瀾看到宋年柏那叫一個感激涕零,宋年柏那麼怕鬼還來救他,他怎麼能不感動?
“你不見了,我當然要來找你。”宋年柏走到他面前,“能動嗎?”
葉舟瀾搖頭。
宋年柏什麼也沒說,一把抱起他往外走。
葉舟瀾又急了,“我不能……”話沒說完,宋年柏已經撐開了傘。
他又驚又疑,宋年柏怎麼知道要撐傘?現在可是大晴天啊。
難道宋年柏怕曬?
還是猜到他和正常人不一樣,是個害怕陽光的怪胎?
“不能什麼?”宋年柏的表情看不出什麼
葉舟瀾害怕失去唯一的朋友,所以沒有足夠的勇氣告訴宋年柏,他和正常人不一樣,他害怕陽光。
他張了張嘴,好幾次都說不出口。
“沒什麼。”
算了吧,反正他在傘下隻能堅持幾分鐘。
到時候他渾身冒煙,不用解釋宋年柏就知道他不正常了。
他這麼傷心,宋年柏心中湧現出陌生的情緒。
有些酸澀,還有些心疼,都是作為人時的感情。
他抱着人站在陽光和陰影的交界處,半天沒有踏出一步。
是,他遲疑了,擔心撐傘也沒有用。
葉舟瀾見他不動,又看到不遠處有幾隻鬼,就顧不上别的,叫宋年柏先離開。
至于他自己,他自暴自棄地想隻要宋年柏扔他時能輕點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