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長钰垂眸,扯過一邊的衣服想要遮擋一下,半路卻被赢不染死死握住了手腕,索性就不遮不擋,任由赢不染看了個真切。
他雙手往後一撐,微微仰頭,喉結滾動吐出一口濁氣,沒什麼情緒起伏的說:“我又不是聖人。”
“孤有些好奇。”赢不染直起身子,往他身邊湊了湊:“有什麼地方勾到你了?”
卓長钰不語,隻是眼珠子輕輕往下轉了下,在赢不染認命的視角看來與沒動沒什麼區别,還不等他仔細分辨卓長钰便閉了眼,随後便起身說:“繼續吧。”
赢不染心亂,便問:“哪個?”
卓長钰仍舊不說話,隻是擡手将藥盒丢了過來,而自己則靠在床頭閉目養神。
赢不染樂了,難得沒計較他的不敬,捏着盒子湊上去為他上藥,這一次倒是一路順暢的完成了清理傷口抹好藥膏纏上紗布的一系列動作,沒有節外生枝。
等将紗布纏好,他便将手裡的東西一扔,說:“現在輪到你給孤上藥了。”
卓長钰擡手摸了下腰間的紗布,短暫的驚訝過後便拿起外袍穿好,随後才拿起赢不染需要用的藥膏,指尖蘸取一些後塗抹在微微撕裂的傷口上,動作十分輕柔。
他算是溫柔到極緻了,偏那雞蛋裡挑骨頭的家夥不滿意,眉頭一皺,張口就是譴責:“手裡動作那麼輕,繡花呢?”
卓長钰不欲與他争辯,便将力氣放大了些,赢不染又叫道:“用這麼大力氣做什麼?你想捅死孤?”
卓長钰覺得自己的眉心又在跳了。
他放下藥膏,深呼吸一口氣,擡眼盯着有幾分嚣張的赢不染,幾乎無法将他與那個曾經與自己在戰場上對立的鐵面君王聯系起來,這割裂感太大。
“大王要我怎樣做才滿意,不妨直說。”
赢不染單邊眉毛微微上揚,面部肌肉有着細微的變化,從表情上來看,不難看出有一種“你終于明白”了的意思在。
赢不染擡擡下巴,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卓長钰的衣帶上,懶洋洋張口:“脫。”
“?”
卓長钰笑容未改:“我沒聽清。”
“裝什麼。”赢不染嗤笑一聲,半點也不覺得自己這個要求無禮,“太子殿下耳聰目明,何必要裝聾作啞,孤隻一個字,脫。”
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身材,如此扭扭捏捏像什麼樣子。
赢不染還欲張口繼續,卻見那窗戶忽然被大力吹開,随後那狂風便席卷而來,瞬間便将屋内的燭火滅了個幹淨,一些輕巧些的擺件也被吹翻,落在地上發出聲響。
烏黎衛首領的聲音在外間響起:“大王,是起風了,請您安心。”
卓長钰長睫低垂,指尖搭在衣帶上輕點,狂風卷起他半散着的發,遮住他眼底的思緒。
他的目光凝在床榻。
【宿主,是劇情操控者發力了,在原劇情之中齊國算是比較重要的背景設定,如果昭國滅齊的話許多劇情都會随之改變,這一路上你們必定會受到許多阻撓。】
卓長钰動了動唇,無聲道:“比如?”
【天災,人禍。】
“既有迹可循,便有法可勝。”
卓長钰平生從不信命,隻奉行人定勝天。
卓長钰隻用瞬間便平複了心緒,在赢不染開口前便下地将窗關好,并拿了栓子堵得嚴嚴實實,轉過身重新燃起燭火,而後才重新走向床榻。
一邊走,一邊将手搭在衣帶,一拉、一拽,衣服便丢在了地上。
赢不染坐在床上,擡頭看着逐漸靠近的男人,心覺他像是有些變化,但是又摸不準,便直接張了口:“孤覺得,你身上有不少秘密。”
“都已經按照大王的要求做了,還細究什麼呢。”
沾了藥膏的手指又重新貼了上去,隻不過在窗邊走了一遭,那還算溫熱的指頭便變得冰涼,活像是在用冰塊塗藥一樣,赢不染下意識的後退了下,卻被另一隻手牢牢扣着肩膀,硬生生按在原地。
赢不染天生反骨,最厭被桎梏,當下便有些惱了。
卓長钰輕飄飄道:“大王再動,這傷可就永遠也好不了了。”
那冰涼的指尖從胸口滑至肩胛,當初一劍穿胸不是假話,前後都能見傷。
被卓長钰觸碰過的地方活像是被下似的,又麻又癢,赢不染心裡下意識要生騰出一股厭惡來,半路又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按下去了,反倒是另一種更加怪異的情緒占了上風。
說不清是什麼,卻不覺得讨厭。
可他仍不喜歡落于下風的感覺,當即就擡起那雙盛滿了陰郁的眼睛盯着卓長钰,陰恻恻道:“你在威脅孤。”
“大王怎麼會這麼想。”卓長钰輕笑一聲,指尖在他肩胛傷痕附近新長出的血肉處輕刮了兩下,聲音溫溫柔柔的:“這分明是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