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諾,他等着卓長钰兌現。
“呵……”
卓長钰唇後溢出半分聲響,臉上的肌肉走勢分明是笑着的,眼底卻含着淩冽的冷意。
下一瞬,寒光乍現,赢不染一直挂在腰間的長刀被人抽出,他卻半點不見慌張,反而一手撐地一手搭在膝上,做足了悠閑的姿态,那雙異色雙眸如蟒蛇一般纏在卓長钰身上,未曾移動半分。
那是如此美麗強悍的生靈。
手起,刀落,上好的利刃将那使臣的頭顱完整砍下,身首分離之後,那腦袋上的眼睛還在迷茫的眨。
【檢測到重要配角歐先枕死亡,劇情變動,劇情更改度升為38%。】
飛濺的鮮血濺在卓長钰臉上,更顯鬼魅之氣,他提着刀,慢步走向赢不染面前,氣氛頓時陰沉下來,武将們暗暗握緊兵權,防備卓長钰的一舉一動。
而他走到赢不染面前時,卻是反手将刀鋒對準自己,刀把留給赢不染。
赢不染的肌膚忽然有些泛紅,一雙野獸般的眼睛裡盛滿愉悅與興奮,他彎唇說:“我還以為,你下一刀會沖着孤來。”
如今這般景象,才叫他覺得意外呢。
卓長钰發出兩聲低笑,随後将刀丢到一邊,兩手撐着茶幾,衆目睽睽之下俯身吻向那半張的唇。
長驅直入,不容拒絕。
武将們大驚,有幾個性子急寫太多更是直接拔了刀,想要給這不知好歹費力他們君王的家夥一點顔色瞧瞧,不曾想,半路卻被烏黎衛的首領給攔下了。
這下,武将們的臉色都變得不好看了起來。
衆所周知,烏黎衛隻聽赢不染一人調遣,可以說烏黎衛的行動是完全按照赢不染的意志執行的。
那如今……
一幫人眼觀鼻鼻觀心,在烏黎衛的暗示下走出了王帳,順帶拖走了地上的屍體,等他們二人分開之時,隻剩下地上一灘血迹無聲的訴說方才的确有人來過。
卓長钰跪坐在茶幾上,雙手捧着赢不染的頭,壓着他與自己額頭相貼,低聲道:“我的刀不會揮向盟友。”
赢不染緩了口氣,等了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舌頭,一邊喘息一邊笑:“做太子殿下的盟友嗎,原來待遇這樣好。”
“如何?”卓長钰又在那唇邊輕輕啄吻了下,“可還歡喜?”
“歡喜,真是歡喜。”赢不染勾着卓長钰的衣角,狹長的眸子壓抑着野性,無聲露出獠牙,質問道:“隻是那份誠意就此毀了,殿下如何賠孤?”
十幾座城池,着實可惜。
卓長钰半點不懼,隻是一下下的輕啄着赢不染的唇,指尖陷入眼前人微卷的發,緊緊扣着,語氣平緩:“我命貴。”
有他卓長钰,何愁城池難得?
“孤還沒問呢,那使臣與你是何關系?”赢不染頓了頓,含笑補充:“你那眼神,恨不得活剮了他。”
“我母親死于他手。”
赢不染呼吸一滞。
卓長钰松開手,面容平靜:“他是齊王身邊的首領太監,得了齊王的命,剖開我母親的肚子,将我未出世的弟弟剖出來,做祭祀的酒器。”
怎能不恨。
…
五月二十四,大雨。
齊國使臣被殺的消息如狂風般席卷齊國上下,也将昭王攻打齊國心意之堅宣揚出去。
齊國,亂了。
與戰争消息一同傳來的,還有先太子卓長钰還活着的消息。
先前齊國境内一直有所傳聞,說太子并沒有死,而是被齊王拿去換那兩座城池了,隻是齊王一直派人打壓着流言,始終沒人将這話放到明面上說,如今,卻是再也壓制不住了。
昭軍兵臨城下那日,卓長钰隻在陣前一露面,便不費一兵一卒開了城門。
昔年邊城瘟疫,齊王視若無睹,是先齊王妃開了私庫,卓長钰帶着醫者藥草,花了三個月才将這城池救了回來,如今邊城之中大小官員加上百姓,起碼有七成都受過卓長钰的恩惠。
齊王無道,誰不想博得一線生機?
卓長钰望着大開的城門,垂下了眼睫。
赢不染将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同樣目光複雜的看向那大開的城門,夾道歡迎的百姓,第一次深切的知道了,卓長钰這條命有多貴。
民心最貴。
得民心,何愁不得天下?
昭軍氣勢如虹,直達齊國王都。
這一路上,也不是所有的城池都會大開城門,隻是齊王幾次裁軍,又數次加收賦稅,将士無力抵抗,百姓食不果腹,即便是交戰也擋不住昭軍多久。
從邊城,到王都,短短半月。
這一日,驚雷滾滾,漆黑如墨的雲彩壓在王都上方,森冷壓抑。
卓長钰穿上了新制的铠甲,黑金配色,是昭國崇尚的模樣。
他終究不是齊國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