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言暄說，“是因為我在那裡打工她才去的……”說着說着把自己整害羞了，言暄嘴角一抿，不打算再多說。

“你的意思是？！”胡姗姗瞪大了眼睛，“所以說景妤是早就對你有意思吧？！”

王意洽驚呼：“深藏不露啊。”

李明潇問：“是不是因為你正好參與了她們的比賽項目，然後對你日久生情。”

言暄搖搖頭，“不知道。”

她其實對景妤的了解還是很少，盡管她們對彼此來說算得上是暧昧對象。她甚至對景妤所說的喜歡沒有多問，就好像她早已暗中期待這句話很久，所以終于等到時，興奮到根本不會多想。

“你們倆還真是挺突然的，”王意洽撓着下巴回憶片刻，“你剛分手她就迫不及待過來找你，哇塞。”

李明潇作出了個大膽假設：“沒準她第一次見你就對你有意思！”

言暄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不不不知道。”

胡姗姗激動得手舞足蹈，“啊啊啊啊啊！該不會是那種蓄謀已久苦盡甘來吧！”

言暄汗顔，“你小說看多了吧。”

王意洽大笑着接了句：“沒準兒還真有可能呢。”雖然她看起來一點也不相信。

胡姗姗忽地：“啊。”

她看向言暄，“所以，我是不是做了一次電燈泡啊……”

言暄看她一眼，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

李明潇好奇，“什麼電燈泡？”

胡姗姗：“就是那次我跟她去酒吧，結果馬上要關門了景妤才過來……她該不會就是專門來接你下班的吧？！”

言暄輕咳一聲，略顯尴尬地：“嗯。”

“我操。”胡姗姗忍不住爆粗口，“我當時。”一臉不忍回憶的模樣，“我說怎麼你們倆湊那麼近呢，我還以為是學姐不想和不熟的人說話。”

言暄撓撓鼻子，“别說了。”

胡姗姗：“我差一點就又做電燈泡了。”

明媚興奮的胡姗姗忽然沉寂下來，像是想到了什麼難過的事。

“我差一點就又做電燈泡了。”她再次重複道。

三人察覺到不對勁，李明潇捏住她的肩膀，“怎麼了？”

“我當時居然沒看出來你們倆有情況。”胡姗姗很是懊惱，“我有時候會在想自己到底為什麼這麼遲鈍。”

言暄翹起小腿踢了她一腳，“是景妤太會藏了，她跟我表白之前我也沒看出來她喜歡我。”

胡姗姗回踢她一腳，“那能一樣嗎！”

王意洽從抽屜裡翻出一袋瓜子，“那你想哭就哭吧。”

“诶呀你們真讨厭！”胡姗姗這下子是一丁點難過都沒有了，“我也想吃瓜子，給我點……不對。”她突然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淡定的兩人，“你們早就知道了？！”

方才言暄說出來時，這兩人分明就沒什麼大反應，一副平淡無奇的模樣，甚至還反過來摁住激動的自己！

王意洽咔嚓咔嚓，“早就猜到了。”

李明潇身子一歪靠在她肩膀上，“她一說是個學姐我們就猜到了，沒想到吧。”

胡姗姗語塞：“你們……”

她深呼吸兩口，身側的言暄尴尬地恨不得鑽進地縫裡，“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我？”

王意洽還在邊嗑瓜子邊笑，“我們隻是一不小心猜出來的，自己都沒想明白呢幹嘛要告訴你。”

誰知，面前的胡姗姗嘴角一壓，眼睛也跟着一下子委屈起來。

言暄吓了一跳，“你怎麼了？”

王意洽連瓜子都不嗑了，“诶喲我天——”

胡姗姗委屈巴巴地眨眼，“我以前就是因為看不出來别人搞暧昧，被人罵媚男綠茶。”

王意洽被口水嗆到，猛地咳嗽起來，“什、什麼？！”

胡姗姗的眼角帶了點濕潤，“我上高中時的好朋友，她對我同桌有意思，但是她跟我說之前我根本就沒看出來。”

她突然開始講過去的事情，幾人一時間都沉默了。

“诶呀沒事，傻人有傻福嘛。”王意洽打破沉默，說。

……言暄今天才發現王意洽原來也挺不會安慰人的，連忙給李明潇使眼色。李明潇如願以償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言暄松了口氣，同一時間，胡姗姗繼續說：“沒有傻福。”

她說：“她覺得我跟我同桌玩得太好了，說我明知道她對人有意思為什麼還不保持距離，說我就是網上說的可惡的漢子茶。”

言暄緩慢從背後摟住她的脖子，盡量放輕聲音道：“懂你的人才是朋友，她根本就不能算是朋友。”

結果胡姗姗聽了她這語氣，直接笑噴出來，“哄小孩兒呢你。”

言暄：“……”

胡姗姗掙脫出來，“诶呀我沒事，我就是跟你們說一下我有時候是真的看不出來，這種東西對我一個母胎單身的人來說也太隐晦了！”

王意洽動動嘴唇要說什麼，李明潇緩慢松開她，就聽見她說，“就是因為你這樣，我們才覺得你很有趣呀。”

胡姗姗：“……”

雖是安慰，但聽起來也沒有很開心是怎麼回事。

李明潇再次滿臉痛苦地捂上她嘴巴。

言暄跟着笑起來，“那你之前有過喜歡的人嗎？”

胡姗姗搖頭：“不知道，應該沒有吧。”

李明潇插嘴：“你該不會也分不清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吧。”

胡姗姗攤手：“我也不知道啊。”

“……”言暄忽然想起她們這段對話的起始原因，是胡姗姗向人示好卻沒有得到回應。

于是她開口問道：“你天天惦記着給夢久發消息，那你對夢久到底是什麼感覺？”

“我，”胡姗姗緩慢睜大了眼睛，因為她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對這些一竅不通，“我不知道。”

言暄扶額。她以為的情愛都是無師自通，像胡姗姗這樣一問三不知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王意洽聽着兩人對話，飛速把李明潇的手扒拉下來，“你之前是不是也經常給張雪怡發消息。”

胡姗姗：“對啊。”

言暄靈光乍現，“那你對張雪怡的感覺，和對夢久的感覺是一樣的嗎？”

胡姗姗左看右看，垂頭思索。随後眉頭一皺，發現事情并不簡單，“好像不太一樣。”

言暄提起興趣，“怎麼不一樣？”

胡姗姗擰着眉頭，“我就是隻想和張雪怡交個朋友，因為我感覺和美女做朋友特别開心。”

言暄聽得認真，“嗯嗯，然後呢？”

胡姗姗：“但是我對……那個，漂亮姐姐。”她突然變得扭捏起來，也不直說夢久的名字，“我就是，我好像，一開始就沒有具體的，想和她做朋友的想法。”

胡姗姗：“我就是單純的，想和她親近一點。”

王意洽打了個響指，把所有人都吓一跳，“妥了。”

她神情激動，挂着特殊的強調：“姐妹，你墜入愛河啦。”

胡姗姗眼皮微顫，瞪大眼睛語無倫次：“真真真真真的嗎？”

言暄垂眸想了想，“開始對一個人有好感就是這樣子的吧。”

胡姗姗更是驚奇：“難難難道我我我我我被掰彎了？？”

言暄一巴掌蓋在她腦袋上，“淡定一點，什麼被掰彎啊，這隻能說明你本來就不是純異性戀。”

王意洽哈哈大笑，嘴巴張大到能看見嗓子眼，“這下好了，一個宿舍全是彎的。”

李明潇舉起手試圖反駁，“我是雙。”

王意洽大手一揮，直接舍小取大，“不管你。”

李明潇：“……”

言暄的手掌還在胡姗姗腦袋上，“沒事，性别都不重要的，喜歡就是喜歡。”

胡姗姗還是：“我我我我。”

王意洽不爽了：“幹什麼？喜歡女生就那麼讓你接受不了嗎？”

胡姗姗連忙擺手解釋：“不是！”她轉頭舉起手機，屏幕上還挂着慘綠的聊天界面，“可是她好像是直女啊！我之前還聽見言暄說她在相親。”

三人立刻嗖嗖将目光鎖定言暄。

言暄：“……”

在衆目睽睽之下她能說什麼？她隻好先支持一下舍友純潔的初戀情。

反正在酒吧，夢久的真實性取向也不是個秘密。

于是她誠實地說，“去相親隻是為了應付家裡人的，她其實是拉拉。”

胡姗姗還沒舉手歡呼起來，言暄就補充道：“但是，我不知道她對待感情的态度到底是怎麼樣，反正光我知道的她就談過好幾任女朋友。”

胡姗姗張了張嘴巴：“沒事！我不在乎！”

她始終記得當初在酒吧的那抹驚豔，細緻到夢久嫣紅的嘴唇，笑起來半撩不撩的眼皮。

那時她第一次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不是劇烈運動後的混亂碰撞，而是僅僅站在那裡，血液就躁動得好像要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