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唇紅似火,眉眼微勾,如海藻般茂密的秀發披散在身後,眉頭處有兩顆殷紅的痣。
那人從瀑布之上緩緩踏步而來,每一朵水花就好像是感應到了什麼,自動化為一道水梯供那人走下來。
接着,她擡起掌心,那些歡好的女子就好像是受到了某種控制,一個個推開身上的人,紛紛站了起來,衣不蔽體地朝着正中央走去。
随着女人一步步,身上就幻化出了純白色的衣袍披在身上。
倒在地上的男人們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血肉一般,竟然直接化為枯骨。
此番場景叫沈平蕪看得頭皮發麻,方才還分明有血肉的人,隻是眨眼功夫就幻化為一堆白骨,甚至還保持着原來的姿勢。
沈平蕪轉頭看向鶴春山,就見對方隻是略帶思索地看着那人,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他似乎認識眼前的人。
“你見過那人嗎?”
鶴春山移開視線,眼尾沾濕的尾睫微翹,他唇角勾起弧度:“你倒是觀察仔細。”
“眼熟,但是不記得。”
他走到一處白骨的身旁,擡手點在白骨的頭頂上,“不過你們倘若不想也如那群人一樣,最好盡快做出應對。”
沈平蕪大腦飛速運轉,視線在觸及到祝遙光與季羨那绯紅的臉頰後,瞬間就明白了過來,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人早就知道底下有問題。
這是故意将他們騙了下來!
幾乎是鶴春山點在白骨頭頂的同時,那堆白骨竟然同時如同灰燼一般,化為骨灰飄落在水流之中,将原先清澈見底的水變成了暗灰色的液體。
而那些女人,則是一臉癡迷地仰着腦袋,如同敬拜神明一般,虔誠地匍匐在那人的腳邊。
眼見着祝遙光與季羨的眼神開始變得有些迷離,沈平蕪此時也顧不上太多了,她直接拉過鶴春山的手腕一個箭步沖了過去。
即使他們二人看不見鶴春山,但是驟然降下去的溫度倒也讓他們清醒了幾分,季羨趕忙後退幾步,有些狼狽地移開視線。
他清了清嗓子:“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了。”
祝遙光也意識到了方才自己的失态,忙不疊地點頭。
沈平蕪看了看那群披着白衣的女子們,腦子裡突然就有了一個主意。
她拉過祝遙光,湊在她的耳邊輕聲低語:“祝姐姐,你可有辦法将我們三人都變成那些人的打扮?”
祝遙光瞬間明白了沈平蕪的意思,她僅僅手指飛速掐訣。
一道白光從眼前劃過,她與沈平蕪身上的衣袍便全部化作白衣,發絲披散,就連劍鞘都被下了隐身咒。
她們二人換了模樣後,視線一同落在了季羨的身上,半大的少年臉上漲得通紅,憋了半天才從牙縫中憋出來兩個字:“休想!”
沈平蕪拉了拉祝遙光的衣袖,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是眼底催促的意味再明顯不過了。
祝遙光遲疑片刻,随後輕聲道。
“阿羨,如今我們混入她們之中是最好的方法。”
季羨視線掃過祝遙光,在沈平蕪的身上一頓,原本沉穩的神色變得咬牙切齒,他按在劍柄處的手用力到泛白。
“定然是你的詭計!”
指控來得太突然了,沈平蕪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季羨,對上少年那憤憤不平的眼睛。
不是,不是我啊!
可偏偏的的确确是自己告訴祝遙光這瀑布之中有古怪,讓他們三人一同決定下到地面仔細察看。
沈平蕪望了眼身邊唇角帶笑,眼底劃過一絲玩味的男人,突然就明白了些什麼。
她隻能認栽認下了季羨的怒火,磨磨牙地瞥了鶴春山一眼。
另一邊季羨在祝遙光半是哄騙半是威脅之下,最終還是換上了女裝。
季羨本就容貌出衆,少年的稚氣尚未褪去,披散發絲身披白衣僅僅是描眉便看得出無限風采。
“哇!”
沈平蕪一轉頭,驚訝地看着季羨。
接着對上了一雙近乎噴火的眼睛,季羨又是羞恥又是生氣,雙目通紅地看着沈平蕪,像是恨不得直接拿劍解決了她。
“咳咳,快快快,正事要緊。”
沈平蕪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繃着一張小臉一本正經道。
經過她們三人的僞裝,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有沒有發現他們的存在,不過那人并沒有看向他們這邊,反而是勾起紅唇,
如黑羽般茂密的睫毛微翹。
她擡起如嬰兒般白皙細嫩的手臂,一根手指指甲竟然瞬間暴漲,化為一個鋒利的利爪。
接着,那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用利爪劃破自己的手腕,噴濺的血珠在空中散作漫天花瓣般。
那些女人紛紛擡起臉,就好像是感受着神的恩賜,閉上雙眼面露享受。
血珠流入底下的流水之中,将原先暗灰色的液體再次變化成粘稠的紅。
沈平蕪再次聞到了那股難以忍受的味道,她控制不住地想要扭過頭去,卻不料身後突然出現了一隻冰涼的大手掐住她的臉頰。
“噓——”鶴春山從後面攔住沈平蕪,一隻手掐住她的臉頰,另一隻手則是豎起來一根手指按在她的唇瓣上。
當溫熱而又柔軟的唇瓣觸及到一片冰涼的時候,她下意識動了動唇。
柔軟的唇擦拭過鶴春山的手指,倒叫他眼底一深。
沈平蕪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鼻尖不再是那股難聞的腥臭味,取而代之的是鶴春山身上那讓人心安的,透着寒意的柏木淡香。
沈平蕪被他弄得有些癢癢的,此時她已經不再想吐了,于是沒忍住伸手握住鶴春山的手指。
她反駁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就聽見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沈平蕪下意識身子繃緊,就好像是條件反射一般,緊張地抖了一下。
鶴春山卻好像是又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他低聲輕笑,松開了對沈平蕪的控制。
“你為什麼不喝?”
那人的聲音幾乎是貼着沈平蕪的耳朵邊上響起的,就像是一擊雷擊将沈平蕪的整個人都擊碎在了原地。
她擡眼望去,就對上那張巧笑貌美的一張臉。
“你,為什麼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