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春山眉眼彎彎,俯身湊近沈平蕪,視線劃過少女細皮嫩肉的肌膚,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那宛若在黑暗中被毒蛇盯上的感覺,叫沈平蕪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捏着書默默往邊上挪了挪。
“你剛剛還說不會養死我。”
沈平蕪無聲地控訴着鶴春山,還未等鶴春山開口,突然身後的房門被人大力踹開。
接着一道粗犷的聲音從門口響起。
“我記得那個小美人是住這間吧?”
沈平蕪下意識回頭看去,便瞧見原先在大堂内瞧見的幾位面生男子正站在門口。
為首的那人粗眉大眼,皮膚黝黑,突起的肌肉就好像是連綿的山峰一樣。
“你們是誰?”
沈平蕪想也不想站起身,将放在一側的修劍拿起,面色漠然地望着那幾人。
李剛瞧着屋内孤零零站着的沈平蕪,視線落在少女微微沾濕的衣襟處,色眯眯地舔了舔起皮的唇。
“今夜可不太安全。”
他大步跨進屋子裡,隻是在踏進來的瞬間摸了摸身上激起的雞皮疙瘩:“怎麼屋裡溫度這麼低?”
不過很快,李剛的視線又重新落在了沈平蕪的身上。
他終日遊蕩在各處黑市小巷,倒是第一次見到像沈平蕪這般嬌俏的人。
“來我這暖和暖和。”說罷,他露出熏黃的牙齒,想也不想就将手朝着沈平蕪這伸了過來。
刀影閃出,沈平蕪手中的修劍脫鞘直指男人的眉心。
“滾開。”
少女手持修劍,脊背挺直,眉眼間肅殺之意分明,即使手還有些微微發抖,卻依舊沒有露怯。
可偏偏李剛卻不以為意,他擡手就想要撥開沈平蕪的劍,一邊動還一邊說道:“你們這種僞裝的小伎倆我早已見多了。”
燭火搖晃,窗邊涼風夾雜着細雨吹進屋内。
本就寂靜的夜晚突然被一聲尖銳的哀嚎聲打破,沈平蕪深呼吸一口氣,望着已經跪倒在地面上的男人。
身後貼着一具冰涼又結實的軀體,她微微側頭,就能夠看見男人緊繃的下颌與高挺的鼻梁。
鶴春山的睫毛很長,濃密猶如黑鴉羽毛般,眼睫尾端輕輕上翹,襯得他眸底總是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惡劣。
“凝氣于劍,專心點。”
男人聲線平淡,叫人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沈平蕪聞着身側那沉木香,視線落在已經捂着袖口哀嚎的男人身上。
她手中的劍身早已被鮮血染紅,手背上正貼着鶴春山的掌心,冰涼有力。
“臭娘們,找死!”跟在李剛身後的幾個男人瞧見自家兄弟的慘狀,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反應過來後,紛紛提着手中的刀劍沖了過來。
沈平蕪瞧着從四面八方攻過來的修劍,腦子裡原先還記着一些的功法頃刻間都消失殆盡。
還是你來吧!
沈平蕪心裡這麼想着,想也不想就貼上鶴春山的身子,似乎在無聲地暗示着什麼。
鶴春山眸色漸濃,徑直握住沈平蕪的手腕。
腕間翻轉,沈平蕪隻覺自己手中的修劍都變得異常輕盈,鋒利的刀身毫不留情地劃破了其中一個壯漢的脖頸。
“試試看。”
鶴春山的聲音像是低揚的琴弦,緩緩引導着沈平蕪揮動手中的長劍。
直到沈平蕪脫離他的幫助,主動握住長劍開始抵擋歹徒的攻擊,她有些訝然地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原來那種劍修打架是這種感覺啊!
沈平蕪就說為什麼那群劍修将劍都當作自己的小老婆,精心呵護着。
長劍在手中就好像成為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刀鋒劃過肌膚時血花噴濺。
李剛捂住自己血流不止的臂膀,又看向掉落在地面上自己的斷臂。
他額頭沁出豆大的汗珠,瞧着沈平蕪由一開始生疏的揮劍到後面漸漸遊刃有餘。
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強烈的違和感。
他過慣了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但是還從未有過那麼一刻,自己從心底生出一種惡寒。
眼前的丫頭分明沒有什麼威脅,可偏偏無形中就好像是有一雙淩冽的眼眸,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默默注視着自己。
“撤、撤、撤!”
李剛狼狽地在地上爬了兩步,眼見房門就在自己的眼前,他探出手艱難地去夠。
卻在下一秒,木門被風吱呀一聲,重新吹上。
身後血流成河,明明屋内隻剩下自己與那女子,可偏偏身後卻突然出現一股寒意。
隐約之中,他似乎聽見了一道男人的低喃:“惡人骨,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