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認錯人了?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沈平蕪又往鶴春山的方向湊了湊,警惕地看着發瘋的謝恒。
感受到沈平蕪微微顫抖的手拽住自己的衣角,鶴春山原先陰翳煩躁的心似乎又一次平靜。
他擡眼隔空虛虛地與謝恒對視上。
“你與他應該沒有任何關系吧?”鶴春山垂眸,纖長的尾睫翹起,語氣裡卻沁着一股寒意。
他的手虛虛地搭在沈平蕪的後頸處,粗糙的指腹像是在撫摸小貓一般,有一搭沒一搭地擦拭着那塊肌膚。
沈平蕪被冰得一哆嗦,她縮了縮脖子。
“沒有。”
這魔頭又發什麼神經?
沈平蕪在心裡嘀咕了一句,視線一同看向站在遠處的謝恒,即使心裡再覺得古怪,她也不敢說出來。
隻是謝恒一反常态地走近,俯首認真道:“你現在還是不肯以真面目見我嗎?”
“我知道你想要來找我。”
如果有得選,沈平蕪恨不得自己此刻原地消失。
也強過在一間屋子裡面對着兩個變态。
“你真的認錯人了!我根本不認識你啊?”
謝恒似是沒有想到自己會得到這個回答,他不可置信地揚起臉,視線落在沈平蕪的臉上認真而又仔細。
“你不是她?那你身上怎麼會有她鬼玉的氣味?”
沈平蕪今日穿着一身粉藍色的衣裳,雙髻束起,粉藍的發帶綁在一起瞧上去倒是極其相配,發間插着那根青竹簪子,碎發搭在額前。
這一身本來隻能算作婢女的打扮,可是配上沈平蕪那張臉,自然是出衆極了。
謝恒停在她面前,略略揚起下颌,視線裡探究鐘還夾雜着一絲惡毒。
再也沒有先前的縱容。
“你是誰?”
沈平蕪嘴角微微抽搐兩下。
方才你一個勁地質問我,現在意識到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人就這般作态。
“我們有必要互報家門嗎?”沈平蕪蹙着眉。
反正二人面上都已經沒有任何僞裝了。
謝恒聽了沈平蕪的反問,唇瓣微翹,眼底的寒意幾乎快要凝成實質,他輕輕點頭。
“說的也對,沒有人會關心死人的名諱。”
沈平蕪聽到謝恒的話猛地瞪大了眼睛,警惕地将手搭在腰間的劍柄上,看向謝恒的目光都帶了幾分鄙視。
謝恒表面上溫文爾雅,實則喜好殺戮。
“你不是妖,你究竟是何物?”
回答沈平蕪的隻剩下無數根呼嘯而來的觸手,沈平蕪的劍出鞘,帶着淩冽的寒光。
謝恒僅僅是掃上一眼,原先不屑的模樣變得有些凝重,他沉聲看着沈平蕪手中的長劍:“劍修閣的神劍?”
沈平蕪握着手中的劍挑眉,暗暗挺直了腰闆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謝恒,随後露出一個高深的笑:“知道就好,我勸你乖乖束手就擒!”
漆黑的房間裡,空氣像是被無限擠壓過一般,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沈平蕪很快便注意到這異樣。
她原以為謝恒在看見自己手中的修劍後便會識相地收手,誰料僅僅是眨眼的功夫,謝恒便徑直地消失在了原地。
整個屋子裡隻剩下沈平蕪與鶴春山二人,沈平蕪掃視四下,隻知道謝恒恐怕早已與黑暗融為一體。
這下恐怕有些棘手了。
她握着手中的劍,耳邊便聽見鶴春山那懶洋洋的指揮。
“擡手。”
“斜後方。”
鶴春山不緊不慢地雙手抱胸漂浮在半空之中,像是在觀看一場極為有意思的打鬥,時不時還發出一道犀利的點評。
“你握劍的方式錯了。”
沈平蕪握着劍的動作一頓,豆大的汗珠順着她的額頭滑落,背後的衣裳也早已被冷汗浸濕,掌心微微出汗。
一根觸手迅速地朝着沈平蕪的正前方甩了過來,甚至就連避都沒有避,徑直地主動撞上了劍鋒。
謝恒陰恻恻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宛若鬼魅一般如影随形:“你知道為何我根本不怕嗎?”
“倘若是其他人手持神劍,我恐怕早就跑了。”
“你太弱了。”
謝恒嗤笑一聲,又一次甩過來一根懶洋洋的觸手,宛若逗貓一般。
沈平蕪屏住呼吸,雖然一向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但是被人這般當面貶低自己,她心口還是莫名燃起了一股子火。
“那你怎麼不敢露面!”
她厲聲道,視線快速地掃過整間屋子都沒有瞧見任何破綻與痕迹。
消失許久的聲音再一次出現,謝恒輕飄飄的聲線又一次傳來:
“當然是因為,我在推敲你身邊人的位置啊!”
謝恒隐匿在黑暗之中,勾起了唇角,視線落在了已經被黑霧團團包圍的一個人影上。
比起沈平蕪這種沒有什麼修為的人,謝恒真正有所畏懼的,乃是那個叫自己看不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