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午餐有那麼難吃嗎?
倒也不至于。
程琰書又不是幾個月前吹毛求疵,吃飯非五星級不去,出入排場都極大的大少爺。
現在這個處境,甚至窘迫到住院的錢都是殷少轍讓司機幫他墊付的。
那張五百萬的黑卡又在眼前盤旋。
那可是五百萬。
他自己不成器,學也隻上了一半,現在出來找工作又難,他不知道他一個毫無工作經驗、毫無履曆可言的廢物能幹什麼。
而且,他心裡有點疑惑從來沒有對别人說過。
陳錦是從一個偏僻的小鎮裡走出來的,按理說家裡應該很窮,可是他學的是藝術。
據可靠内部人士周韬透露,在A大學美術是一個不菲的開支。
陳錦當初一個剛成年的小年輕,是怎麼賺夠足夠的錢的?
他以前看不慣陳錦,就有陳錦很裝很茶的原因在。
他為了查清這些事,特意請了個私人偵探專門調查這事。
這種腌臜事放不得上台面,簡直是比狗仔還令人唾棄的存在,當然要價也是十分的高昂。
現在因為金錢的緣故,調查才進行了一個開頭。
賺錢的任務看來任重而道遠。
程琰書歎了口氣,又把手機撿起來繼續熟練地輸入。
[昨天晚上忘了挂電話,不好意思啊。]
他東扯西扯,殷少轍一言不發,他也能自娛自樂,從醫院的消毒水這麼久了還是不習慣再到窗戶外邊的銀杏葉真好看。
事無巨細,啰嗦且無聊。
除了一件事,殷少轍很意外,他竟然沒有問熱搜的事情。
是沒看見嗎?
不,這不可能。
他很快就駁回了自己的這個觀點。
他的名字現在還在熱搜上挂着,居高不下,殷少轍不認為程琰書沒看見,除非他不識字。
殷少轍打字問道:[看熱搜了嗎?]
程琰書的回複很快,但答非所問:[你的熊想你了。]
附上一張熊被擺成比心poss的圖。
幼稚。
多大了還玩這種遊戲。
殷少轍嗤笑一聲,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身體裡流動,他摁滅了手機。
***
程琰書看着病床上被自己擺成雙爪比心模樣的玩偶熊,黑色的眼瞳極快地漾出一點笑意。
目光觸及醜熊短粗脖子上的領結,手指不由自主地撫摸上病号服敞開的V領上,那黑色皮質的頸環已經被他取下來了,他有點心虛。
他臉皮薄,忘不了昨天護士小姐查房時看到他裸露在外脖頸上頸環的模樣,總感覺怪怪的。
雖然頸環這種東西,免不了有些澀情的意味在裡面。
但程琰書堅定認為他跟殷少轍是純愛。
所以,他就是短暫地取下來一段時間,應該沒什麼的吧。
他摸了摸鼻子。
一陣突如其來的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手忙腳亂地接起來:“喂——”
電話那邊的男聲聽起來混不吝的:“程哥,還記得我嗎?我是小李。”
程琰書食指與拇指關節相互摩挲了一下,他又有些想抽煙了。
纨绔子弟的身邊總少不了狗腿子,小李大名叫什麼具體忘了,以前就是他的衆小弟之一。
不過他身世曝光後,小李就再也沒找過他。
現在無事不登三寶殿,也不知道什麼事找到他頭上去了。
他低笑,眼角下的那一小片疤痕也随着眼角的弧度彎彎:“小李找我什麼事?”
小李笑嘻嘻的:“程哥還記得林峰益嗎?”
程琰書的眼睛霎時冷下來:“林峰益?”
林峰益跟他打過一架,他臉上落下了塊疤,林峰益也沒讨得了好,左手臂骨折了。
“他還吊着胳膊,又想作什麼妖?”
“誰知道呢?”小李聳聳肩,“他反正說是要去西山别苑,我尋思着程哥你不就住那個地方,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最近小心些。”
程琰書早就不住西山别苑了,住西山别苑的是殷少轍。
雖然小李給他打這個明顯通風報信的電話也很可疑,但是無論如何,程琰書都要走這一遭。
他道謝後挂斷了電話。
低燒已經退了,但是從病床上稍微挪動一點,昨天崴到的腳就鑽心的疼,腳踝經過一夜的發酵腫得像個大饅頭一樣。
他狠了狠心,掏錢買了一副拄拐,不顧醫生的醫囑,執意退了病房。
程琰書一瘸一拐的,衣物還沒有換,穿的是醫院的病号服,攔出租車的時候司機還勸他:“小夥子生病了就好好養病,什麼事這麼十萬火急要趕過去?”
“有急事。”程琰書握着手機,他面色凝重,“很急很急的事情。”
司機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