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床髒了啊。”程琰書也不清楚這大晚上的好端端的床怎麼會弄髒。
好在卧室裡面的床真的很大,寬度是一米八,兩個男人睡上去綽綽有餘。
現在是早秋的天氣,A市晚上寒氣逼人,兩個人不好蓋一床被子,程琰書拿了枕頭又去給殷少轍套被子,生怕他反悔扭頭跑了。
自從程琰書把自己的行李搬進來後,這間卧室就充滿着個人風格。
床頭還擺着那隻熟悉的玩偶熊。
殷少轍拿起來端詳,玩偶熊重新洗過,散發着清新的皂角香。
他都忘了這隻熊還在程琰書這裡。
拿着被子的程琰書看到這一幕,表情肉眼可見地有些緊張。
雖然這是殷少轍的東西,但是他曾經說過讓這隻熊陪着他。
這算不算已經送給他了?
程琰書深吸一口氣,試探道:“這隻熊你還要嗎?”
殷少轍放下熊,頭發濕着實在難受,他拿了個厚毛巾擦自己濕漉漉的頭發,聞言半擡起頭,漆黑的發絲黏在蒼白的臉上,仿若上好的青花瓷純白的漆釉。
他勾了勾唇角:“送你了。”
殷少轍送給他的東西又多了一個。
程琰書忍不住在心裡歡呼,他從抽屜裡拿出來個吹風機,慢慢的,慢慢的靠近殷少轍。
他很貪心,知道古人有說貪心不足蛇吞象,但也想賭一把。
萬一呢。
他屏住呼吸,聲音艱澀,聽着很小聲:“我能幫你吹頭發嗎?”
殷少轍偏過頭,眼睛輕飄飄地從程琰書身上掃過,在他用力抓着吹風機上的手停留一瞬,說:“你說什麼?”
系統7587好心提醒:【他問能不能幫你吹頭發。】
“閉嘴。”殷少轍冷漠的心聲讓系統7587一顆古道熱腸的心碎成了渣渣,“我沒跟你說話。”
殷少轍眼尾微微上挑,含着半分笑意的眼恍如三月春風,又問程琰書,“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殷少轍還冒着水汽的發絲好似觸手可及,程琰書喉結上下滾動,他閉了閉眼,視死如歸,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他提高了聲音:“我能幫你吹頭發嗎?”
殷少轍有手有腳,怎麼可能會讓他幫忙吹呢?
他真的是被假戀愛合同給欺騙了頭腦。
“好啊。”
程琰書瞪大眼睛,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耳朵。
殷少轍又重複了一遍:“你可以來幫我吹頭發,”他往床頭坐了坐,給程琰書留出位置,冷峻的側臉線條明晰,被淺笑化開,“謝謝。”
程琰書頭重腳輕,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這麼輕飄飄地坐下了。
吹風機呼呼的聲音貫徹耳膜,他的手指撩着柔順的發絲,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這種事情,不應該是親密的情侶之間才會進行的動作嗎?
殷少轍不愛吹頭發,吹風機的聲音實在是吵鬧,但是程琰書的動作很輕柔,撥弄他頭發的手是輕而又輕,頭皮幾乎沒有傳來什麼痛感,若有似無的觸感伴随着鼓噪的喧嚣,他泛起了一點困意。
随手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嗡嗡振動,歲月靜好的氣氛被打斷,殷少轍心情不虞,他微微擡頭,用眼角餘光看程琰書。
程琰書抿着嘴唇,一臉認真,手指夾着他濕漉的黑發翻來覆去地用吹風機吹。
知道的是他在吹頭發,不知道的以為他在做實驗呢。
殷少轍哪有那麼金尊玉貴。
倒是程琰書,怕是從沒有給别人做過這種事,動作稍有些生疏。
“好了。”摸了摸殷少轍的頭發,柔軟的發絲逐漸變得幹燥,程琰書頗有成就感地放下吹風機,沖殷少轍笑,“我的技術不錯吧。”
殷少轍不吝啬給予一點鼓勵:“确實不錯。”
四目相對,氣氛一時凝滞,程琰書率先頂不住,别過臉去,沒話找話,“你晚上是睡外邊還是睡裡邊?”
“睡外邊吧,我明早還有事。”
殷少轍劃開手機,不知道自己已經掉馬的肖繁給他發了好幾句話:
[我要你撤銷陳錦的黑料。]
[并且,公開向他道歉。]
最後,又是毫無意義的警告:[他是我的,你不要癡心妄想。]
“做夢呢。”殷少轍嗤笑,卧室很安靜,他這一聲冷嘲就格外突兀,程琰書看了他好幾眼,兩人離得近,程琰書視線往下一瞟,手機屏幕上的标粗加紅的字體就被他看了個正着。
殷少轍關掉手機,挑眉問他:“你都看到了?”
程琰書神思不屬,他回憶着自己看到的“你不要癡心妄想”幾個字,誰妄想誰?
又是誰給殷少轍發的這條消息?
見程琰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回話,殷少轍索性欺身向前,程琰書的脖子上還挂着那個黑漆漆的項圈。
寵物項圈質量一般,今晚才被熱水泡過一遭,黑色的皮就泡的有些發了。
他撥了撥黃銅的牌子,手指用力掰過程琰書的臉,讓他留連在手機上的眼睛看着自己。
丹鳳眼沉下來,手指在程琰書的臉上掐出顯眼的紅痕,程琰書吃痛,就聽見殷少轍用那種很冷淡的聲音對他說。
“你都看到了什麼?”
“……”
“告訴我,”殷少轍見程琰書回過神,就改為用指腹摩挲着他的下颔,再一點點研磨到飽滿的唇珠,他輕啟薄唇,壓低着嗓音,磁性的聲音暧昧低啞,“乖書書,告訴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