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恢複了些力氣,她趕緊下了床,回到書桌前,又怕露出破綻,她塗上口紅,看起來沒那麼病怏怏的。
一套動作做完,路遲青發來視頻邀請,夏梅茵趕緊攤開一本書,攥緊筆,甚至帶上黑框眼鏡,真就一副學習勿擾的模樣兒。
連上線,路遲青本來笑着的,看到她後,微笑自嘴角慢慢消失。
夏梅茵與他錯開視線,心漏跳一拍,等再次看向他時,路遲青臉上的笑意又回來了,隻是笑意不夠明顯。
“梅茵,吃飯了麼?”他問,嗓音低沉。
夏梅茵不敢擡眼,點點頭。
“冷不冷?”他又問。
夏梅茵搖了搖頭,表示不冷,畢竟人在室内,暖氣也開着。
“我看天氣預報,昨晚你那下雨了。”
夏梅茵有些疑惑擡起頭,不明白他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這一擡頭,撞上他的目光,和那雙清黑的眼睛對視了十多秒,夏梅茵有種被識破的感覺,率先瞥開眼。
她輕輕嗯了聲。
路遲青也跟着嗯一聲,唇角微揚:“我想起你小時候,一淋雨就生病發燒,就連夏天淋雨也會感冒,所以,我挺讨厭下雨天的。”
夏梅茵抿了抿唇。
“你一感冒,箍桶巷就飄散着一股濃濃的中藥味。”
夏梅茵看他一眼。
路遲青湊近,附身眼神壓着她,目光帶鈎:“你看起來臉色很差。”
“……”夏梅茵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了。
“你生病了。”
“……”
“為什麼不跟我說?”路遲青滾了滾喉嚨,唇色愈加蒼白,好不容易問出這麼一句。
“我……”夏梅茵剛一開口,粗啞的嗓音出賣了她。
她心暗想,早知道化個妝好了,這樣就不易看出來了吧。
或者,昨晚就該帶把傘的。
時間凝固很長一段時間,路遲青忍了忍太陽穴抽動,擡眸看她:“吃藥了麼?”
夏梅茵頓了頓,輕輕點頭。
“那就好,你先休息,我挂了。”嘟一聲,他很快挂斷電話。
利落,幹脆。
夏梅茵緩慢眨了眨眼,有種遊走在狀況之外的迷茫感。
……
這兩天夏梅茵都卧病在床,路遲青會時不時發消息,叮囑她按時吃藥,陳影秋還煲了清肺化痰湯,在她的照料下,病快好了,嗓子也沒那麼啞了。
而她和路遲青之間,似乎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将他們隔開。
夏梅茵想不通,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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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專業課基本考完了,今天是路遲青來香港的日子。
夏梅茵站在鏡子前,端詳自己的臉,前段時間夜以繼日熬夜複習,這會兒眼底的烏青還沒有消,有點明顯。
她想用遮瑕膏遮一遮,又轉念一想,總歸會發現的,倒不如直接亮給他看。
就像當時生病那樣,如果主動跟他說,是不是他就不會生氣了?
窗外氣溫還是有點冷,沒有冬陽,她披上了那條鵝黃色圍巾,搭配米白色長衣,就出門了。
來到機場,天色已經隐隐擦黑,霓虹燈亮起,馬路中間車水馬龍,鳴笛聲嘈雜也尖銳。
見到路遲青的時候,他一身白寬松衛衣,鴨舌帽壓得很低,戴着黑色口罩,打扮得低調又張揚,惹得路人紛紛側目而視,夏梅茵眼神立刻就亮了,腳尖踮起,沖他招手。
路遲青走過來的時候,本來臉上無一絲情緒的,一股厭世樣兒,看見她的那一瞬間,立馬換了一種眼神,坦誠的,明亮的,愛意不遮掩的,有光彩,全世界都為他敞亮。
夏梅茵上前抱他,被他先一步擁入懷裡,十幾秒後,又讓她把下巴擡起來給他看看。
“怎麼了?”
“驗一下真假。”路遲青聲音淺淡如霧。
“……”懶得理他。
他自然而然地伸手攬着夏梅茵肩膀帶着她走出機場,許久不見,邊走邊時不時側過頭來打量她,還邊看邊笑,夏梅茵一擡頭他就斂笑,一來二往,她停下來,微惱:“到底做什麼?我臉上有黃金麼?”
“看看你還不成?”
“回去也能看。”
“我迫不及待了。”
“……”
等車間隙,路遲青和她對視,朦胧的夜色很撩人,風也很甜。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隻剛出生的幼獸,路遲青揉了把頭發,手停留她發頂,垂眼瞧了眼她的圍巾,嘴角醞出淺淺笑意:“圍巾暖和麼?”
“嗯。”
“這顔色很配你。”
“真的?”
“嗯,你戴上去活潑又可愛。”
他的話不似哄的,而是真的。夏梅茵感覺心中有什麼東西輕輕劃過,傷口的疤奇迹般消失了,她露出雪白的牙齒,笑了笑,眼睫變得彎彎。
對視片刻,她拽了下他的衣角,似乎有話要說,路遲青就半低下脖頸,遷就她身高,耳朵湊近她鼻尖上方。
“路遲青。”夏梅茵眼睛眨了眨,叫了聲他的名字,很小聲地說,“要不要親一下?”
路遲青把頭擡起,瞥了她一眼,“為什麼親一下?”
沒料到他會這麼問,夏梅茵一時愣住,不知如何作答。
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又聽他慢騰騰開口:“兩下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