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在。”
“重陽賞秋完後,帶她下去安置,就住鐘粹宮,封為謙貴人。”
“謝陛下!”劉容焉聽着封為了貴人,如杏的眉眼擡起,烏黑深邃的眼眸,泛着歡喜的色澤。
當謙貴人站起身,面朝着熹貴妃的時候,看到熹貴妃後,禮貌的微微颔首屈膝問好。
熹貴妃微微的身子一怔,這個被皇考皇貴妃收藏的美人,眼眸如此純淨泉,望着你的時候,彷佛可以轉動萬道光華,果然皇考皇貴妃是經曆過宮鬥的老手,一出手就是王炸。
在熹貴妃旁邊桌子上的弘曆沒有說話,他心思還在剛才的一萱身上。想着那素淨的背影就好像認識很久,沒有機會說話的親密之人。
富察氏安靜的抿了一口茶,眼角勾起微微的弧度,眼中似乎有細碎的流光。現在這些後宮佳麗争寵的生活,也許就是她将來要日日面對的場面。
一萱跟着皇後來到養心殿皇後提順宮中,在後院西側的房間裡,挂着緯幔的床上躺着一個五六男孩。
他額頭上蓋着濕布巾,人好像還沒有長開,臉有些消瘦,眼窩深陷的都脫形了,給人一種羸弱的人神分離感覺。
皇後走進去後問,“怎麼剛才又抽搐了?”
一個宮女低頭回答,“按照禦醫的藥服下後,阿哥就開始手足亂動,說了很多的胡話。”
皇後心中知道男孩說的什麼胡話,就是要年妃和舅舅的活過來的一些話。
他無意聽到宮人們說年羹堯被處死的消息後,已經病了幾個月了,小小的人其實想用自己的死,對抗雍正的狠。
剛才雍正帝當衆說讓一萱來安魂,皇後馬上知道了雍正帝的意思,就是當衆宣布年妃死後,留下的這個唯一的孩子,被鬼俯身的意思,盡說些胡話。
雍正帝自把這個孩子放在皇後這裡撫養,當衆在面子上說的都是好話,但是從來都沒有過來看看,總是以公務繁忙做借口,躲避來皇後的宮中。
皇後想到雍正的意思,不敢抗旨的,就對身後的一萱說,“義宣道長,你來安撫一下阿哥吧。”
義宣走近了阿哥的床鋪,看着消瘦小臉上,細細的眉毛稍稍有些弧度,睫毛很長還挂着一滴淚珠,看來剛才是哭過了。小嘴幹裂起皮,小巧的鼻子有些結痂的呼吸不暢。
義宣想既然皇後讓自己安撫,可是這是活人啊,又不是亡靈。自己不是道醫,也不懂醫術。想到父親婁近垣囑咐的,在宮中不能念任何人可以聽懂的咒語,也不能多嘴說話。
義宣再次擡頭看着皇後,她眼神裡是期許和不容抵抗的威嚴後,義宣低下頭,開始歌嘯道教的安神音樂《桂枝香》。
義宣抑揚頓挫婉約悠長的歌嘯結束後,義宣回頭看到皇後在旁邊的太師椅上不知什麼時候睡着了,看來道教的安神音樂療效很有效。
床上的小阿哥睡的時候,鼻子堵住後張口呼吸的厲害。義宣好心的拿下他頭上的濕乎乎的布巾,幫助他清理鼻孔。
終于一大塊結痂都清除幹淨後,義宣看着鼻涕結痂似乎是鐵鏽色,但是絕對不是鼻血。
義宣不由的拿着聞了聞,有一股丹藥的味道,這個味道義宣太熟悉了。從小跟着師父拜訪過全真教的煉丹房,聞過幾次礦石燒煉的氣味後,義宣終身難忘。
義宣詫異這麼小的王子病重後,怎麼能夠給吃丹藥呢?就是大人也是要修煉到一定階段才能吃。
要不要告訴皇後?義宣想起來昨日白天自己的闖的禍,父親說做什麼事都要先告訴他。于是義宣手指捏了一下布巾,臉上嫌棄的用自己的手帕擦了自己的手。
這個時候小阿哥又有些要哭鬧的意思,義宣看着後,趕忙又開始歌嘯,這一次的唱完,小阿哥睡得非常的平穩了。
歌嘯停止後,皇後睜開眼,看着小皇子睡得平穩,也不發燒了,就和藹的對義宣說,“你做的不錯,果然是有些道行的。”
這時候有個宮女急匆匆的趕來給皇後低語後,皇後嘴裡叨咕一句,“我就一會兒不在,就出了這麼大的幺蛾子。”
皇後轉身要離開往堆秀山走之前,看到小皇子床邊的義宣後,停住腳步。她對李公公發出懿旨,“你送義宣回真人府吧,記得給她帶去一些點心。”
李公公垂手擔憂的說,“可是陛下還等……”
皇後不耐煩的打斷,“等什麼等,陛下剛在堆秀山封了一個貴人,難道今晚把貴人晾着不成?”
李公公知道後,趕忙垂手賠禮,“小人不敢,我這就送義宣回去。”
皇後急匆匆的往堆秀山走,她昂首闊步的腳步就是一個宣戰的氣勢,但是走着走着皇後步伐慢下來,最後就是一步三搖的慢慢走。
李公公看到皇後離開後,就對義宣說,“我送你回真人府吧,重陽節過完了。”
義宣給公公一福,“謝謝公公,辛苦了。”
義宣回到真人府,義父婁近垣他們卻不在府裡,義宣無聊的拿着宮裡帶來的糕餅,坐在真人府的門口邊吃邊等義父。
這時候義宣看到旁邊顯佑宮門口聚集了有一百多号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都有。這些人看着神色疲勞落寞,但是身上的衣服都是上好的綢緞,看着是宮裡才有的錦緞材料。
喜歡看熱鬧的義宣湊過去,看到他們都是一個家族的人,幾個中年的男子,在一邊坐在驢車和行李上休息抽着旱煙,十幾個中年的女人扶着個年齡大的老太太在燒香祈福。
一位十三歲的青少年男子,離群索居的站着一邊望着家裡人,危機時候抱佛腳,請求神靈的保護,清冷的眸子裡浮動着淡漠高貴的光。
義宣走近聽到這些人都說的江南那邊的話,以前在杭州生活的她聽着十分親切。看着少年模樣好看,和自己幾乎同齡,義宣友好的對他彎唇一笑,月亮眼一下子讓少年移不開視線。
義宣還沒有說話,就聽見亮心道士在喊她的名字,“義宣,師父找你。”
義宣再次給少年一笑後,朝着師兄跑去,見到了婁近垣站在真人府門口等他。
他看到義宣後,抓住她的手趕忙往真人府走,到了門内才說,“剛才那一家是被皇上抄了江南家産的江南織造曹頫一家老小,他們全家從杭州坐船,今天剛流落京城,你不要去摻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