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清澈見底,公孫先生微微俯身探頭瞧了一眼,臉上露出欣慰的神色,輕輕點了點頭。不多時,平靜的水面上緩緩泛起了一圈圈圓形的波紋,公孫先生手中一沉,知道那是魚兒已經咬住了魚鈎。
他心中不禁大喜,想要用力将魚釣上來。然而,事與願違,一塊突如其來的石子猛地飛入水中,瞬間打破了他的計劃。魚兒受到驚吓,迅速掙脫魚鈎逃走了,擺動的魚尾攪的水花四濺,濺了他一臉的水。
公孫呲牙咧嘴的用袖子擦了擦臉。看着他這副狼狽的樣子,劉徹不客氣的笑了。
“哈哈。”
聽見這聲音,公孫先生皺着眉,回頭瞪了劉徹一眼,問:“你是故意想讓老夫出醜?”
“是。”
劉徹道:“是故意的,也是你該得的。”
公孫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下來了,他氣憤地盯着劉徹,過了好半晌,嘴角才艱難地扯出了一個笑容。
“别這麼大火氣嗎。”他滿臉和善道,“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住在這附近沒挪動,不如随我到家中坐坐?”
“呵。”劉徹面帶笑容,眼裡卻是古井無波,“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就像是看不出對方的冷淡一樣,公孫先生笑吟吟的,連聲道:“好、好。今日重逢,能與君叙話也是解了老夫多年來的相思之苦啊。”
有病,劉徹默默地想。對這種黏黏糊糊、膩膩歪歪的話,他一向敬謝不敏,何況還是從一個老頭子嘴裡說出來的。
他淡漠地瞥了公孫一眼,“走吧,這幾年,我對你也是思念得很呐。”
公孫先生神色略顯尴尬,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未再多言,随即便轉過身去,引着劉徹朝自家屋舍走去。
已至午後時分,正是一天裡光線最為充足的時候,熾烈的日光傾灑而下,照亮了存于天地之間的萬物。然而,這份光明卻獨獨被公孫的家拒之門外。隻因他那屋子僅開了一扇小窗,難以讓足夠的光線穿透而入。
劉徹剛進門,便下意識地打量起了周遭的陳設。還是那張帶有裂縫的小案,還是那破爛的席子,一如當年,仿若什麼都沒有改變。
他神态自若地坐下,目光落在眼前的公孫身上,隻見公孫有條不紊地将自制的蠟燭點燃。
燃燒的燭芯散發着幽幽火光,明明滅滅,宛如将熄的星子,隻能堪堪勾勒出公孫先生清瘦的輪廓。這點光亮在狹小的茅屋裡都顯得微弱,僅夠劉徹看清對面公孫的那張虛僞的臉。
正巧,點完火的公孫也擡起頭來與劉徹對視,四目相對間,到底是公孫先開了口。
“或許你願意聽我講一個故事?”
“我沒興趣聽故事。”劉徹微微仰起下颌,目光帶着審視意味,“我隻需要你解答我的疑問。”
公孫輕笑一聲,沒有一絲的慌張,“那就請問吧。”
“你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