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片寂靜無聲，西裡斯閉着眼睛，但他突然覺得自己整個人不太對勁了起來，要說是什麼感覺，隻能說輕飄飄的
等等……輕飄飄？
西裡斯猛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不是熟悉的天花闆
這裡是哪？
西裡斯有些茫然，他擡起手掌看了看自己，有些透明，他貌似是飄在空中的
喂喂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在夢裡不成？西裡斯擡頭往周圍看了看，這看起來像是一個小姑娘的房間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一個小姑娘的房間，西裡斯陷入了沉思，他亂轉的視線突然定格在了床頭
那一個擺在床頭的相框上，一個白發的小女孩被母親抱着
是莉亞
西裡斯一眼就認出來了，他有了一個很荒唐的想法，這個想法伴随着遠處傳來的琴聲愈演愈烈，西裡斯嘗試控制身體尋找
果然
他看到了莉亞的小時候
小小的女孩，穿着一身藍白相間的長裙，坐在漆黑的鋼琴前，白皙的指尖在黑白琴鍵上舞動
她身邊坐着她的母親，四手聯彈
陽光，希望，優美的旋律，無憂無慮
一個笑的溫柔，一個滿眼開懷
看到莉亞母親的時候，西裡斯愣了愣，他久違地想起了那位溫柔的母親的樣子，和艾洛蒂一樣的金發綠眸，隻是眼睛比她的更深
艾洛蒂說她遇見克羅莉亞的時候，她整個人帶着刺，防備着所有人
但她們成為朋友卻很容易，順其自然，好像她們注定是朋友
為什麼艾洛蒂可以那麼輕易地讓曾經的克羅莉亞放下防備
因為帶給了她相似的溫暖吧，她熟悉所有的惡意，所有的算計，但艾洛蒂是不同的
她帶着一片赤忱
雖然不是和母親一樣的溫暖，但也讓莉亞感受到了除親情外不同的感情
友誼
他記得莉亞曾經說過，羅齊爾家一向是黑色的頭發，但是媽媽卻繼承了母親的金發
是很耀眼的顔色，和媽媽一樣耀眼
西裡斯發現，所有人都看不到自己，他就像一個過客一樣，看遍她的過去
她的不安，她的壓力，她的期待，她的失望
閑暇的午後，她的小貓會窩在鋼琴上，成為她的第一個聽衆，她會抱着小貓在花園裡轉圈
小貓見過他從來沒有踏足過的小時候，見過她短暫無憂的微笑，見過她在媽媽懷裡撒嬌不設防的樣子
也能夠代替媽媽在她累的時候陪伴着她，在熬過算計之後舔舐她安慰她
“媽媽，父親，會為我驕傲嗎”
“父親不喜歡我對嗎，因為我害了媽媽”
“沒有人真正愛我”
小小的莉亞那期待，為了認可和贊許而努力的樣子
“我太習慣了，那些算計的眼神”
“有許多人希望我死，因為我強大，擋了他們的路和野心”
“小時候，身邊很多時候，隻有自己”
長大之後，無所畏懼的肆意，兩個克羅莉亞在此刻重疊，他親眼目睹了，她那不堪的過去
他見證了克羅莉亞那悲痛的七歲，就像見證了那滿是艱辛的七年
她會安靜地和媽媽一起彈琴，媽媽會輕聲細語地給她講故事哄她入睡
這麼溫柔的母親，難怪莉亞每次想起她都總是帶着笑意
莉亞還有小貓
小貓可以鑽進她懷裡，陪着她們彈琴
小貓是她唯一的朋友
可她失去了小貓，也失去了那個眼含期待的自己，換來了滿身的刺，變得尖銳，狠厲
“……父親愛我？别開玩笑了”
“滾開，離我遠點，阿德爾”
她會兇狠地推開一切，厭惡着所有西西弗斯家的人
以及什麼也留不住的自己
再然後，在某一天，她好像看見了自己，她會時不時掃過西裡斯的方向，然後若無其事轉開視線
直到夜幕降臨，在無人的角落，莉亞那雙冷漠的眼睛盯着自己，與自己對上了視線
“你是誰？為什麼别人看不到你”
克羅莉亞白皙的小臉上表情古怪，視線掃到西裡斯的黑發之後露出一副更加嫌棄的感覺
跟父親和阿德爾一樣的顔色，啧
西裡斯一愣，花了兩三秒時間确定她在和自己說話，直勾勾盯着克羅莉亞的臉
但是……
她怎麼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啊，西裡斯抵着唇咳了咳，想了想，湊近她故作神秘的說
“我是你的守護神”
“撒謊，世上沒有這樣的守護神，你是不是那群老東西派來殺我的？”
克羅莉亞往後退了退，警惕地看着他整個人滿滿地防備
假的
不知道為什麼，她莫名覺得這個人不會傷害她
至于殺她什麼的，也确實發生過這種事，一兩個瘋子，忌憚自己強大的魔法，在三歲時想動手
卻沒想到自己魔力失控反而傷到了他，愚蠢的白癡罷了
“殺你？”
西裡斯倒是沒想到，他們還會這麼對她
克羅莉亞突然一愣，因為她看到了對方眼裡的心疼和憤怒，克羅莉亞不明白他這種情緒從何而來，但她卻放松了身體
似嘲諷似試探
“殺手先生也會有感情嗎？”
“算了，沒所謂”
就好像突然不感興趣了一樣，轉身就走，是真的不感興趣
還是因為對待突如其來的陌生感情的逃避呢？
西裡斯眼裡都是心疼，看着她的背影，小小的，卻那麼孤獨
就像他們初次相遇時一樣，不，比那個時候更加冷漠，更加孤獨
艾洛蒂帶走了一部分孤寂，但她一個人是不夠的，西裡斯很慶幸，至少在未來
莉亞不是一個人
看着克羅莉亞要走遠了，他急忙跟上，然後在房間門口被踹了一腳，雖然沒踹到
“滾出去，就算你是個魂，半夜待在少女房間也不好吧，難不成你是個人渣？”
克羅莉亞堵在門口，表情不滿地看着
“……我走不了啊，隻能待在你身邊，而且在你看不見我的時間，我也一直……”
西裡斯話說到一半，眼前就是白花花的一片，然後就是克羅莉亞嫌棄的臉
克羅莉亞忍了忍，沒忍住抓起枕頭往他臉上丢去，然後那枕頭從他臉上穿過，掉到了地上，克羅莉亞輕啧一聲，抱着手臂盯着西裡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