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羅莉亞再一次睜開眼睛,她的意識是清醒的,她習慣了這些日子的夢魇
隻是這一次沒有未來
依舊是過去,比過去更遙遠的曾經
她看到了,她死去的……弦
克羅莉亞的視線看向了一個角落,四周昏暗,隻有她在的地方有微弱的光
那個小小的身影,躲在角落裡,抱緊自己,喃喃自語,要把這段話刻在腦海裡,讓自己不至于忘記,也可能是,逼着自己去相信
“他是愛我的,我的父親,他是愛我的,他愛我……祖母愛我,他們都愛我……”
可克羅莉亞聽見了來自她心底的聲音
‘可他們更愛利益’
她也看到了兒時第一次被推到那些大人面前,獨自面對着他們審視,打量,算計,殺意的目光
那是一次厮殺
“我不要去,我不想去!他們的魔杖都對着我,他們不懷好意,他們每個人都想要殺了我,那些高大的身影壓得我喘不過氣,……我害怕……我害怕啊”
那個小小的,無助的孩子,捂着耳朵,一遍一遍訴說着她的恐懼
為什麼是她,為什麼被選中的是她,為什麼偏偏是她,她不要,她不想在這裡,好黑,好可怕……誰來救救她,求你了,随便誰都好,救救她
可是,沒有人
克羅莉亞蹲在兒時的她面前,看着她的破碎,想要為她抹去眼淚的手直直穿過她
未來的她,又怎麼能改變過去呢
‘曆史,無法更改’
克羅莉亞的指尖開始顫抖
“閉嘴!”
有人拉起小小的她,兇狠的,惡劣的
“不許哭!”
“作為西西弗斯家的孩子,你怎麼可以害怕,你是特别的,你是有天賦的,你絕對不會失敗的”
她眼中的伊文捷琳娜,嚴肅,威嚴,從沒有這一刻,讓克羅莉亞清晰地意識到,她有這般猙獰
也清晰地打破了她所有的安慰,血淋淋的真相
她不愛克羅莉亞,她愛的,是她想象中的歌羅莉,她的棋子,她的木偶
她需要赢,她需要站上制高點,她需要榮耀滿身,哪怕傷痕累累,哪怕奄奄一息
可她連死去的資格都不會有
她在看着她
輸了的話,那些打敗她的人會消失,她也會被帶進高塔反省,她的失敗會被抹去,再也沒有人記得
她害怕,但是媽媽說,她要平安回家
一句簡單平常的祝願,變成了她存活的勇氣和決心
她不想成為那個所謂的特别,可她也不想死,她想回家,回到媽媽身邊,她逼着自己不要害怕,逼着自己保護好自己,逼着自己留到最後
逼到最後,隻剩下麻木
當一根繃得很緊很緊的弦在不堪重負之後斷裂,到了極緻的那一刻,會封印這道感官
她的弦在兒時斷開,隻保存了最後的絲線,在媽媽走後,徹底變成兩段
于是,她如了伊文捷琳娜的願
她再也不害怕了
可是這斷裂的弦,卻在不知不覺之中,被煥然一新,又被人仔仔細細,輕手輕腳地接上
更牢固,也更脆弱,至少,當克羅莉亞發現的時候,她恨不得加上能想象到的所有防護
生怕失去了它
“你還會有害怕的時候?”
有啊,提瑞斯,曾經有,然後那個膽小的她被殺死了,她染血,她浴火,她重生
她站到了最後,她永遠沒再倒下,她暴風成長,她永遠冷靜,布局着每一次危機
但現在,這份情緒再一次出現了,所以
她會再一次,殺死這份恐懼
克羅莉亞站在這扇門前
“牛奶軟糖”
這已經成為了鄧布利多為她特别設立的口令了
“晚上好,鄧布利多教授,我想我們可以談談”
鄧布利多穿着一身淺紫色星星的長袍,站在那笑着看她
“晚上好,莉亞”
克羅莉亞笑了笑,接過對方擺在面前的蜂蜜水,開門見山地問
“我想知道,你對于他的看法,更了解敵人,才能更好的打敗他”
“你想打敗他?為什麼?”
“我做了一個夢,你知道,這個夢意味着什麼,有很多我不願意面對的事情,糟糕至極,并且都是因為他的存在”
鄧布利多眼神幽深,似乎在回憶
“湯姆·裡德爾,是他的名字,他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對于黑魔法的造詣實在優秀,以至于,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
“裡德爾?他是混血?”
“但他也确實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血脈”
克羅莉亞想到那些投靠的家族,眼中滿是諷刺
“一個混血,他們一口一個純血至上,卻跪拜,聽命于一個混血,真是好笑”
“西西弗斯家族的高傲不允許我們對除家主之外的人俯首稱臣”
“我可不服他”她放下杯子面無表情地說,又擡眼看向鄧布利多
“教授”
“您孤獨嗎?”
“偉大的人總是孤獨的,教授,所以我讨厭變成偉人”
她垂下眼眸,淡淡地說
“偉大的人永遠都是孤寂的,阿不思”
鄧布利多愣了愣,依稀透過克羅莉亞看見了另一個人,她們沒有一點相似,不不,還是有的,眼前的孩子,也曾經似她那樣張揚,似她那般肆意放縱
她們現在,在這一刻,在這個地方,在同樣的年紀,說出了同樣的話
他還記得,那是半個世紀前的事了,她就坐在高塔上,他們一起看着遠處的高空,俯瞰大半個霍格沃茨,她的紅色長發飄揚着,與自己一樣的發色,在風中起舞,那雙紫色的眼睛裡滿滿的光輝
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