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魔力居然促使小野監督親自下場指導我的墊傳,不過雖然這樣有點不禮貌,但是看小野監督他沒有超過170身高也大概率曾經确實是一名自由人。
小野監督一如既往不苟言笑,表現嚴厲,我則是有些緊張和僵硬地展示一傳動作,成功率一半一半,但這種扣球已經是最普通且威力小的一種,等到賽場上如果對方發球犀利的話我隻會把球墊得全場亂飛。
在看完我的十次展示後,小野監督出乎意料的第一句話是:“在接一傳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啊?”我沒聽懂這個問題,發出白癡般的回複。
“剛剛。”小野監督指了指我,然後從我身上開始連接二傳所在位置畫了個弧線,“你在墊傳的時候沒有面對前方,而是朝向二傳所在的位置,這是為什麼?”
我腦袋滿是漿糊,并且發現自己的動作好像并沒有什麼特别的緣由:“因為……觀察自由人以及其他一傳好的主攻的動作是這樣的……偶爾我詢問她們時也會說要身體面向二傳。”
小野監督暫時沒有再說話,他指使我離開原來的位置,讓其他選手拿着一塊闆子站在那裡,闆子正面朝向二傳,來模仿人兩隻并攏手臂形成的平面。随即網對面對準木闆開始扣球,但是擊打在木闆上反彈起來的排球并沒有降落在二傳的頭頂,反而會掉在更遠的地方。随即木闆的朝向進行調整,從原本的面對二傳變成面對二傳與攻手中間的位置,而這樣的球反彈後正正好好掉在二傳的頭頂。
我不免内心覺得悲慘,連木闆的一傳都比我好。
這時小野監督才緩慢開始解釋:“你的動作很标準,但是卻無法把球墊傳到正确的位置。所以不能一味的模仿,還要明白背後的機制是什麼。”他拿出紙筆來寫寫畫畫,然後給我看,他畫了木闆、扣球路徑和二傳直接的夾角,指出并不是面對二傳、而是面對二傳與扣球之間的方向才是最好的角度。
“還有,你是不是很不會判斷發球的落點。”雖然好像是個問句,但其實是用陳述句語氣講出。我隻能讪讪承認,在我眼中部分發球的軌迹可以說是毫無規律,下一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掉向我無法用标準姿勢接起來的位置,最後我隻能強行撐起,形成個很爛的一傳。
"坐在觀衆席旁觀比賽的時候呢?也覺得發球的線路很難跟上嗎?"又是出乎意料的問題。
“不,旁邊看的時候就感覺還好……”畢竟大家都還是業餘的學生,大部分的發球還是威力一般,要是坐在觀衆席上看的話都是一個個并不快速的弧度,但是身在場上的時候感覺完全不一樣。正面對着發球,球在空中的軌迹卻難以捉摸,而我每次仰頭扭頭去追球時,該死的空間感又會被擾亂。
“這就是關鍵點。”小野監督點點頭,滿意我可以把自己動作上的困惑之處清晰表達出來。“不要動腦袋,動眼睛。”
“當你擡頭甚至扭頭去追球的時候就會發現自己已經完全跟不上球,也判斷不了落點和距離,因為眼睛的基準線已經被打亂。這也是為什麼遠遠地看别人發球會覺得更容易判斷落點,因為你有明顯的定位點,球場的背景,球網都是靜止的參照物。”
“所以不是仰頭去找球,而是用眼睛去找球。”
被小野監督點撥之後,我豁然開朗,正摩拳擦掌準備按照這個标準訓練起來時,就被小野監督的下句:“先按照這個練個一年吧。”給澆一盆冷水。
“這個是最最基本的。但是墊傳是個動态的過程,如何把腳上動作和手臂動作完美組合在一起才是最難的部分。”
我悲從心中起,不自覺開口說:“三年之内我能有些長進嗎?”
面對我有些失禮的口吻,小野監督微微皺起眉,但倒是沒什麼其他反應,隻是簡單說道:“三年之後就會知道了。”随即他利索離去,把我和其他選手們轉交給赤平教練繼續監管。我也隻是選擇接受現實,開始苦練,但可以預料至少學生階段我可能都是綁定在接應位置了。
随着國體的漸近,我還沒怎麼體驗到開學的滋味就天天開始奔波,學校的社團活動也是幾乎沒有參加,隻是知道三年級早在上學期IH預選賽的落幕之後就紛紛隐退,導緻下半年的春高預選賽我都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參加,因為剩餘的人都湊不齊一隻完整的隊伍,不過我也懶得在乎,隻是不知道此時的道宮是什麼心情。
從明年2011年開始春高将時間提前至1月,使得願意的三年級也可以在自己高中的最後生涯參賽,拼搏一把,我聽聞青葉城西的三年級也全員留下,隻是這也導緻低年級參賽的機會變少,及川先不談,至少岩泉在一年級時很少有上場比賽的機會。我有打電話給他們倆詢問男生國體方面的選拔,但是完全不出意料,那邊的鹫匠監督以極度強硬的姿态讓國體參賽的隊伍幾乎是以白鳥澤主力陣容為基礎組建的,隻是加了幾個伊達工的副攻,二傳方面倒是有過來詢問及川,聽說是牛島力薦——畢竟牛島雖是一年級但已經是絕對的隊伍核心,整個隊伍都是圍繞他來打造的,但是及川鬧别扭,拒絕了那邊的召集。
“喂,我當時是為什麼沒去白鳥澤?如果我答應的話不是又要和牛島打球了嗎?太惡心了,不去!”還是初中般那樣幼稚的話語。
“但是去的話知名度會更高一點吧?”我這也回答,想着黑川也是因為如此才賭在國體上。
及川沉默了幾秒,我聽見電話那頭椅子擺動的嘎吱嘎吱聲,半晌他開口。
“反正我已經決定了。”
及川如是所說,隻是不知道這聽起來輕飄飄的語句背後是多麼大的決心。挂斷電話的時候我再次忍不住感慨他真的執拗到旁人難以理解的地步,但我非常喜歡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