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枝意跑了一段距離好不容易叫住陸乘舟,見他停下腳步朝着自己方向而來時才緩了緩起伏的呼吸。
陸乘舟在這裡看見謝枝意也感到非常意外,先是行了一禮,随後想到這幾日盛京中的傳聞目露擔憂望着她:“這幾日的消息陸某聽說了一些,公主遇到那些刺客可有受傷?”
她先是搖了搖頭,轉而追問起另一樁事情:“我曾讓人給陸大人送了封信,陸大人可有收到?”
陸乘舟怔愣了瞬,語帶歉意,“抱歉,這段時日陸某因公事在身離京了一段時日,今日才歸京,不知公主那封信可寫了什麼重要之事?”
聽着他的解釋謝枝意這才明白過來為何最近始終沒有他的消息,原來他離京了!那麼那封信他自然也沒有看到。
原本隻是想書面解釋緻歉,而今要當着他的面說,謝枝意心底愧疚更甚,掃了一眼身後的幾人,輕聲道:“陸大人,确實有件事想同你說。”
她往一旁挪開幾步,沈姑姑幾人立時就要跟上被她制止,“你們留在這裡,我有些事想單獨和陸大人談一談。”
綠禾覺得沒什麼,倒是沈姑姑和林昭二人錯愕對視了眼,這……
謝枝意沒管他們,往前走幾步挑個距離他們稍遠些的位置,才看向陸乘舟。
她心底緊張極了,也在思考着應該如何将退婚之事說清楚,畢竟當初是她應承下來的。
“陸大人,此事是我對不住你,我……”寥寥幾字盤桓在口中,她望着陸乘舟那雙清潤溫和的眼眸,浪潮般翻湧的歉意幾乎要将她徹底吞沒。
陸乘舟還以為她遇到了什麼麻煩,連聲寬慰她道:“是不是這幾日陸某離京的時候發生了大事?公主不必着急,不管遇到什麼我都會幫着公主。”
謝枝意搖了搖頭,還是咬了咬牙将事情盡數道出,陸乘舟是好人,那就更要說清楚,不能連累他。
“我想……退了我們二人婚事。”
這句話說出後心底盤桓的石頭終于重重落下,也看見向來容止有度的陸乘舟罕見失了神。
半晌,陸乘舟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我能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謝枝意這一次選擇正視他,眼神不避不讓,“我隻是不想連累你。”
陸乘舟慣常牽起唇畔笑意,隻是笑意比起先前澀然許多,“當初訂婚之時我曾經說過一句話,不知公主是否還記得?”
沒等謝枝意回答,徑自續道,“公主可以信我一回,陸乘風從來不懼任何風雨。不論是訂婚之時,抑或是,現在。”
他的态度依舊從容不迫,謝枝意更覺歉意萬分,“不行,陸大人,我不能連累你。”
再次被拒絕,陸乘舟反倒愈發心平氣和,“公主,你不是一直想要離開這座樊籠嗎?隻有這樁婚約作數他才沒有任何理由将你扣在宮中,他是當朝太子,總不能做出搶奪臣妻之事。”
然而,陸乘舟越往下說謝枝意的心愈發悲涼,她無比肯定若是這樁婚事未退,縱然她嫁人生子,他也會把她搶入宮中。
他就是個瘋子,瘋子什麼都做得出來。
“抱歉,陸大人,我已經做好了決定。”
謝枝意眼神堅定俨然已經做好抉擇,陸乘舟無奈輕歎,“公主當真想清楚了?”
見她始終未改變想法,陸乘舟心底一陣失落,但他身為君子自然不會為難她。
“既然公主已經做了決定我也隻能尊重公主的選擇,至于訂婚的書信和玉佩還在府裡,需要我回府後再讓人送到謝家。”
陸乘舟順道将之後的事情也一并說了。
“陸大人之後若有要事随時可以尋我,此事是我對不住陸大人。”
總歸來說她欠了陸乘舟一個人情,陸乘舟對此卻并不在意。
此間事了二人正欲分開,倏然一聲突如其來的虎嘯聲震如雷霆,還未等衆人驚顫,一隻龐大白虎竟朝此處狂奔而來。
白虎生性兇悍食肉,利爪随意一揮便可取人性命,更不必說還有一嘴能撕裂人血骨的利齒。
“此處怎會有白虎出沒?”
林昭早已大驚失色朝着謝枝意的方向飛奔而去,然而這一切都快不過白虎的動作。
白虎朝着謝枝意的方向揮去兇猛利爪,她想跑卻已經來不及了,隻能踉跄着後退,怎知身後就是碧潭,愣生生跌落而下,鋪天蓋地冰冷的湖水将她從頭到腳吞沒,胸脯更是瞬間被抽走所有空氣。
“撲通”——
一道身影未曾遲疑跳下冰冷湖水,謝枝意想要睜眼看去,視線愈發昏沉,整個人也徹底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