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溫柔如斯,越是将所有濃烈的嗜殺不悅緊緊裹挾其中,就像是冰山一角,不肯暴露分毫。
也隻有這般,他的阿意才會相信他不再是原來的那個他,他可以化作翩翩如玉的公子,溫情脈脈,衣冠勝雪,掌中沾染的濃稠血腥用水洗淨、白帕擦去,就不會被人發現。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同她交錯着,仿佛依稀能嗅到她身上的馨香。
那是潮水湧動着的濕意。
“阿兄,我并非不回長樂宮,隻是想多留在謝家幾日。”她極力同他解釋,“你也知曉,待大婚一過,我爹娘都會離開盛京,屆時即便想見也極難見到面。”
她的理由自是正當,更何況謝蘅和盧氏又是她的親生爹娘,謝蘅剛經受牢獄之災,盧氏又病着,謝浔安年紀還這麼小,她怎能冷心冷情于不顧。
“可是阿意,那些話終究也隻是從他們口中說出,你又怎知他們不是在诓騙你?”蕭灼循循善誘着,黑暗中,眸光流轉,暈染着陰測的寒芒,“阿意,你實在太過良善,旁人說什麼就信什麼,有些事情不是說出口就行,還要看那個人的實際行動。”
他暗指謝蘅和盧氏根本就沒做什麼事,隻是嘴巴說的好聽罷了,畢竟他可是實打實受過傷、又跪在淩霄殿前受了場雨。
他都這般費了不少力氣才叫阿意信了自己,心甘情願做他的太子妃,謝家人又憑什麼?就憑着那可笑的血緣和那張嘴?
蕭灼眸光倏然轉冷,恨不得現在就回去找蕭禹叫他下旨把謝家人趕出盛京。
謝枝意不明白為何蕭灼如此斤斤計較,甚至計較着這樣一樁微不足道的小事,“阿兄,或許是你想太多了,不論如何他們都是我爹娘,總不會害我。”
說來說去,她終究還是幫着謝家人說話。
蕭灼恨極,恨不得将她的心剜出來隻能裝着自己一人,未再遲疑,他吻上她的唇,這一次攻城催地,猛烈強勢,幾乎将她口中的呼吸盡數剝奪。
待得她急促喘息着,才好心腸渡了口氣,随即繼續深吻。
他不再滿足,撬開齒關,掃蕩着每一個角落,纏綿着其中丁香流連,手指扣在她下颌漸漸收緊,不讓她轉移視線。
雨聲敲在瓦楞,伴着雨幕聲,轟隆雷鳴從夜穹劃過,似要将其撕裂。
一道緩緩的腳步聲逐漸靠近,還未到門前就被沈姑姑攔住,沈姑姑聲音刻意拔高,恭敬說道:“謝夫人,您怎麼來了?這外頭還下了場大雨,您的身子還未痊愈,不妨回去歇着吧!”
屋内,謝枝意臉頰漲紅,眼睜睜瞧着眼前的始作俑者輕輕咬着耳珠,灼熱呼吸熏染着耳骨,薄唇緊貼,聲音低低,漫着如水的笑意:“阿意,你說要是你娘進來看見我們這般,會如何?”
因他這句話,謝枝意的臉紅了又紅,恨不得将他重重推開,可他的胸膛太過硬朗結實,力氣羸弱,最終還是沒能達成所願。
“你要做什麼——”她已經極力壓低着嗓音,生怕被外頭的人聽見。
蕭灼沒有回答,也沒有讓開,而是繼續細細密密地吻着。
屋外,盧氏将一方錦囊遞了過去,“先前在江南的時候每每遇到雷雨我都怕阿意睡不好,她屋子裡的燭燈已歇,想必已經熟睡了,勞煩你将這錦囊挂在她床前。”
沈姑姑自是笑着接過錦囊,至于要不要入内……有眼色的人自然不會挑這個節骨眼進去。
打發走盧氏,沈姑姑長長吐出一口氣,她又不是蠢人,蕭灼趁夜來了謝家想要做什麼不言而喻。
錦囊收進了袖中,她望着被風吹動晃蕩的燭燈,又朝外走出幾步,以防聽見屋内的響動。
被子掀開又落下,謝枝意玉足弓起,急促喘息着,窗外的雷聲一聲聲響徹,她隻覺如墜雲端,用腳踹向蕭灼的肩。
“别亂來,我娘還在外頭……”
她被他攪得神思混沌,耳朵又被他的大掌捂着,并不知盧氏早已離開。
偏偏始作俑者唇角泛着似笑非笑的玩味,體貼入微開口,“那怎能行?先前謝夫人不是還擔心我薄待你?不如現在就讓她看看我是如何‘伺候’公主殿下的……”
分明是國之儲君,竟能說出“伺候”二字來?恐怕普天之下也唯有謝枝意一人爾。
謝枝意面上早已漫上紅霞,若彤雲出岫,隻能繼續方才未盡之事。
她緊緊咬着下唇不願溢出任何的聲響生怕被外頭的人聽見,蕭灼眼底噙笑,指腹已從她腳尖慢悠悠劃過,将小巧玉足攏在手中。
她的玉足很小,精緻玲珑,大掌便可掌控着,這般美的玉足要是系上金鈴,豈不是每走一步就能聽見聲響,屆時不論她身處何處都無可遁形?
心底越發這麼想着,蕭灼就越想這麼去做,隻可惜現在手中并無這樣的物什,否則他可不會這樣輕飄飄放過,定會再使出其它的花樣。
屋外暴雨狂風,直至一個時辰方歇。
院内剛剛盛放的花骨朵兒早已被雨水澆濕,恹恹耷拉着,也不知這樣的雨淋了多少遍才能将花摧殘成這般模樣。
沈姑姑可惜着這花,終究做不得什麼,困倦打了個哈欠,再一睜眼,已是天明。
天光破曉,謝枝意足足睡到晌午方醒,醒來時床榻邊空無一人,就連床褥都換了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