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嚴霍已經被她删掉了,他們那一群都被她删掉了。
女孩點開高中的聊天群,翻到嚴霍的主頁……對着那個“添加好友”遲疑。
-真的要加嗎?
-那天的生日宴,他們鬧得那樣難看……
嚴霍一定不會幫她的。
伊一知道。
可是,這好像是他和阿蕭之間唯一的交集了。也是她現在唯一能找到阿蕭的方式。
夜裡十點的寝室,空無一人。手裡捧着的暖寶寶,早就涼透,放在懷裡,讓人越發的冷。
女孩茫然地把腳踩到椅子上,抱緊自己的雙膝,把自己緊緊地縮起來。
怎麼辦……
真的沒有别的辦法找到她的阿蕭了嗎?
她還是想要看看他。
-
夜裡十一點,楚家的别墅。
整個房間都是黑的。
楚蕭就這樣在毯子裡坐了很久……久到他覺得自己都要變成一個雕塑,才終于把毯子剝開一個小角。
角落裡的小刺猬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踩在籠子裡的棉布,東一下、西一下。
門外響起咚咚的敲門聲後,又猛得縮了回去。
“阿蕭,阿蕭? ”
是菲姨的聲音。
他揉揉發痛的額角,起身準備去開門,卻閃過一瞬的眩暈。
步子踉跄間,撞到旁邊的儲物櫃,“咚”的一聲響。
下一刻,門忽然開了。
光從走廊照進來,晃得人睜不開眼。
他下意識地皺眉:“菲姨,我說過,不要随便開我的房門。我聽見敲門聲會出去的……”
下一刻,胳膊忽然被扶住。
微涼的指尖觸在手腕,讓他忍不住一顫。
甜甜的花香飄進鼻翼……男人一整個愣住。
房間的燈被啪一下打開,瞬間一切都亮堂起來,他也終于看清楚面前的人:長頭發、蝴蝶結……脖子上還圍着他送的那一款圍巾。
杏眸正望着他微微曲起的膝蓋,同樣蹙着眉。
“伊伊……?”
他不敢相信地把眼微微睜圓了:“你怎麼會過來?”
“阿蕭你可别太離譜,小嫂子說你不回消息,電話也打不通。我一問才知道,她連你朋友、秘書的聯系方式都沒有。也不知道你住哪,根本就是兩眼一抹黑。還是之前買東西那個導購半夜給我打電話,才和我聯系上!你心情不好歸不好,怎麼連老婆都放一邊?也就是嫂子人好,而且一心擔心你,這要是換了别的姑娘,早把你甩了信不信。”
許岫叽裡呱啦地說完,又連忙回頭給楚蕭說好話:“嫂子你别生氣哈,阿蕭他其實人很靠譜的,他就是最近吧,事有一點多,太忙了。難免犯錯有顧及不到的地方。你倆先聊着,我和菲姨出去了哈。”
好友一直在解釋,但男人的目光卻從女孩進來的那一刻起,就一直黏在她身上。
就像是在外受了許許多多的委屈,乍然回到庇護的人身邊。
受傷的小獸要時時刻刻貼到她身上,才能獲得足夠的安全感。
許岫和阿姨都出去了。
門合上之後,一切都歸于安靜。
空調的暖風輕輕地吹,發出微弱的聲響。角落裡的小刺猬再一次探出頭來,窸窸窣窣的。
可是伊一的耳朵裡卻什麼都聽不到。
她目光一寸寸掃過男人的臉。
淩亂的頭發……
含着淚痕的眼角。
因為缺乏睡眠,眼睛裡已經充了許許多多的血絲。本該紅潤的唇卻白得幾乎褪掉所有血色。
男人被她這樣看着,恍恍然回神。
連忙偏過頭去,躲開她的視線之外。
伊一看到了他耳朵上結出的血痂。
“阿蕭,耳朵流血了……疼嗎?”
她擡手,撫在男人的耳朵,指尖在發絲上輕輕縷過,掉落幾塊血迹。
楚蕭的心裡,忽然像是被什麼戳了一下。很尖、刺痛的……柔軟。
他緩緩把頭回轉過來。
看見女孩望向他的目光裡,毫不掩飾的心疼。
頓時,那一根尖尖的刺針,換成一記悶悶的重錘。
錘在他的胸口,升起密密麻麻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