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慢條斯理地點燃一支雪茄抽起來。
“Whisky or Vodka?”他問。
“不用了,都不用。”
“哦,我這裡有一瓶上好的紅酒。”他開了紅酒,斟上一杯遞給林栖。
看着猩紅的液體,林栖胃液翻湧,喝不下去。
“那您覺得,我的價值在哪裡?”她坐在沙發邊上,脊背繃地像一塊鋼闆,不敢松懈半分。
Leo輕哂,一抹輕挑而危險的笑意爬上他肥厚的唇畔,如蛇之類的毒物,審視自己的獵物,目光勝券在握。
“你會成為頂流巨星,金字塔尖尖那個位置,是你的。”
他當初,也對陸野說過同樣地話嗎?
林栖覺得心髒不再像剛才那樣澎湃,也許是暖氣太強的原因,她一直想幹嘔,這房間的香氛也不好聞,她的情緒蔫下來,陸野伯樂的光環不再耀眼炫目。
“那您覺得我的歌……”
“别急,喝杯酒,我們慢慢聊。”Leo呷着雪茄,氣味同樣令林栖不适。
她将酒杯放下來,覺得悲哀,不是替自己,而是替陸野。他當年單槍匹馬,對付這樣一群東西。
“抱歉,浪費您時間了,我沒有簽約的打算。”
她站起來就走,一隻潮濕寬厚的手按在她肩膀上,以微妙的力度慢慢收緊。
“既然急不可耐地跟我上來,為什麼這麼快就要走呢?”
林栖本能地彈開,酒杯被撞到地上,染紅了一大片羊絨地毯。
Leo的臉色有些不好看,“林小姐,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林栖:“我不是您要找的那種聰明大膽的女人,抱歉,我要走了。”
“我看你挺大膽的,”Leo逼近她,安撫的語氣,“别怕,我又沒想做什麼,音樂上的事,我們慢聊,你别着急。”
我是豬。
林栖在心裡罵自己。
還以為天降伯樂這樣的好事,也能輪到她身上。
那次居然還阻止何愛盈上愛頓的車,顯得自己好像有腦子似的。
她面色冰冷,憤怒直沖大腦,更多是氣自己。
“她們都是聊到哪一步被您騙上床的?”林栖目光上揚,盯着中年男人問道,“或許直接省去這些步驟,您開個價碼,看我願不願意?”
Leo不大的眼睛逐漸圓瞪,徹底不會了。
他沒見過一個女人,在進來的第十分鐘,就如此赤裸直白地将這一切戳破,不留一點餘地。
他不可置信的眼神僵了半晌,忽然笑了,笑聲悚然。
“你果然跟傳聞中的一樣,自以為是,裝模作樣,敗壞風景。滾吧,你把我的興緻都敗沒了。”
想到什麼,又補充了句:“對了,你問我那些歌,那些歌鬼才會聽,你一輩子就在棚裡端茶送水吧。”
林栖牽動嘴角:“多謝誇獎。”
沒有一絲猶豫,她轉身就走,可身子忽然變得綿軟,明明堅固的地面,好像馬上要塌陷似的。
自從來到這裡,隻是坐在那裡,她都小心謹慎,渾身緊繃。
她沒有喝一滴酒。
是香薰?暖氣?還是雪茄?
思維開始混亂之際,中年男人朝她走了過來,以收割戰利品的姿态。
林栖扶着門把手,另一隻手摸到酒瓶,非常鎮定地,穩穩地舉起來,當頭砸下。
那瓶一滴沒入喉的好酒,凄冷的暗紅液體,淋遍了Leo全身,更鮮紅的液體從他頭頂冒出來,滴滴答答順着臉頰滑落,徹底弄髒了地毯。
林栖幹脆利落地将人推開,趁他吃痛,又補上一腳,拔腿沖出房間。
會所的走廊幽暗寂靜,像迷宮一樣,每扇一漆黑的大門,都似乎鎖着什麼見不得光的秘密。
她生怕哪一扇門突然打開,一隻大手将她抓進去。
心急伴随着恐懼,令她的呼吸逐漸紊亂,深重。
視野模糊,像一部失焦的電影。
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終于找到電梯口,極簡設計的電梯隻有兩扇冷色調的銀門,連樓層都看不出來。
她無比慌亂,耳邊,自己零亂的呼吸聲中,夾雜着不知是誰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下一秒,兩個穿黑色職業套裝,戴銀質細長胸牌的男性工作人員走了過來。
“小姐,需要幫助嗎?扶您去休息好嗎?”
她當然需要幫助,但是現在,天王老子她都不信。
她搖頭,往後退,始終緊閉的銀門,一成不變的平穩的機械運轉聲,令人蒙生絕望。
兩名侍者一步步逼近,擡手去扶她,林栖言明不用,對方并沒有罷手的意思。
頂級的公關還有這種幫忙抓人的服務嗎?她要瘋了。
就在這時,電梯門“叮”一聲打開,是救命的聲音!
那兩名侍者齊齊邁開大長腿,擋住林栖的去路,手扔抓着她胳膊,完全鉗制住她。
“你們……”林栖喘息嚴重,餘光看見一個人出來,心裡默念求你,救命。
想要大聲呼救的同時,那人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他們。
竟然是陸野。
那一刻,似乎有一道光打在他臉上,熠熠生輝。
侍者見狀,收回手,拉開距離。
陸野上前一步,擋在中間,寬闊筆挺的背遮住了一切,像夕陽下的山巒。
“你們要帶我朋友去哪?”他面無表情,目光垂下,似一片陰翳的沼澤。
侍者躬身行了個禮,解釋兩句便悻悻地離開了。
林栖的心撲通直跳。
她努力地看着陸野,拜托神明這一幕一定要是真的,不是吸過什麼之後産生的幻覺。
陸野轉過身來仔細打量林栖,小心翼翼地隔着衣服巡視每一處可能的傷口,确認她安全後,臉色驟然沉了下來,克制也克制不了的怒意從他眼眸中流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