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宣國公府後,陳氿馬不停蹄地趕往陶記酒肆,酒肆掌櫃說邱常發和紀莘早已離開,陳氿心神稍稍安定,又趕回丁家。
丁家的狀況卻讓陳氿如墜冰窟。
陳氿到丁家時,丁小禾正從主屋向外走,一見到陳氿,丁小禾奔了出來。
丁小禾眼眶泛紅,睫毛上挂着細小淚珠,說話帶着一絲哽咽,“陳阿兄,阿耶出事了!”
才剛安定少許的心神再次紊亂,陳氿心跳如擂鼓,“丁叔出什麼事了,可還安全?小苗呢,他有沒有事?”
丁小禾先點頭又搖頭,“阿耶現在是安全的,可他受傷了。小苗沒事,在照顧阿耶。”
陳氿大步走進主屋,穿過堂屋進入裡間。
丁大叔坐在床沿,右臂被木闆夾着,以布條固定懸吊在胸前。丁小苗坐在床邊的一把小凳上,看着是全須全尾的。
陳氿的心重重一沉,問道:“丁叔,出了什麼事,誰幹的?”
見陳氿臉色黑得吓人,丁大叔勸慰陳氿:“就是今早在街上遇到幾個潑皮無賴,沒事,小禾是不是說了什麼吓到了你,你别聽她的,我這很快就能好。”
丁大叔說着,略擡了擡右臂,向陳氿表明他無事。
丁小苗氣得嘟嘴,大聲嚷嚷,“阿耶你胡說,郎中都說了,傷筋動骨一百天,你的傷很需要好好休養的!”
丁大叔瞪丁小苗一眼,正要和陳氿解釋,陳氿陡然提高音調,急切地質問:“丁叔,到底怎麼了?”
陳氿鮮少疾言厲色,丁家三口都被吓了一跳,丁大叔如實回答道:“我今早去街上買菜,回來經過一段狹窄小巷時,三個潑皮突然堵住了路,向我要錢。我知我打不過他們,便把身上錢财全交了出去,可他們一口咬定說我還有錢,說什麼都不肯放我走,把我打了一頓,哎。”
按丁大叔的描述,那三個潑皮分明就是故意找麻煩,至于為何他們要找丁大叔的麻煩,陳氿不作他想——
是孟淮的意思。
陳氿側過身問站在一邊的丁小禾,“郎中如何說丁叔的傷勢?”
“阿耶手臂被打折,郎中開了藥,說阿耶的傷至少要将養三個月。”
丁大叔急急開口,“不必聽郎中的,我清楚自己的身體,這傷不需要養那麼久。陳氿,你放心,我不會誤了小報的雕刻和印刷。”
“丁叔,你先别想其他的,養好身體最要緊。”陳氿扯下身上的荷包,塞給丁小禾,“小禾,多為丁叔買些利于養傷的補藥、食材,我現在身上隻有這些錢,之後再給你。看好丁叔,别讓他逞強幹活。”
丁小禾手上的荷包像燙手似的,讓她不知該如何處理,丁大叔推了推丁小禾,“不許收,快還回去。”
陳氿向後退開幾步,“丁叔,我還有些事,改日再來看你。”
屋内丁大叔還在催促丁小禾還陳氿荷包,陳氿已大步走了出去。
丁大叔受了傷,可見孟淮已經出手,陳氿止不住地憂心另外幾人是否安好,他必須立刻去見他們。
身後腳步聲急促,是丁小禾追了出來。
“陳阿兄,阿耶不想你擔心,有件事沒有告訴你,可是我覺得你應該知道。那幾個潑皮在離開之前恐吓了阿耶,不許他再為奇真轶報刊印。”
“好,我知道了。小禾你也不用管其他的,先照顧好丁叔。”
“嗯!”
紀莘趕到丁家時,在門口幾乎和陳氿撞了個滿懷。
邱常發被縣衙抓走之後,紀莘先去了萬年縣衙,縣衙不許她進去見人,紀莘隻能改道到丁家找陳氿商量。
“陳氿,邱阿兄出事了!”
陳氿原本闆着臉,在聽到紀莘的話的一刻,卻胸膛震動着笑了出來,隻是那笑太凄怆、太苦澀。
陳氿看着紀莘,神情茫然無措,破碎脆弱,“紀莘,我該怎麼辦?”
在陳氿看向紀莘的瞬間,紀莘的心髒也仿佛狠狠一震。
陳氿總是沉穩的,成竹在胸的,就像他的機智多變是與生俱來的,沒有什麼事能難得住他。
紀莘從未見過這樣的陳氿。
“你怎麼了?”
陳氿喉結滾動,強行将情緒壓回心底,“我送你回梁家,這段日子你先不要出門,更别來丁家或者去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