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氿右手捉住男子手腕擰轉一周,反扭男子手臂,左手握住男子手背反方向擰絞,雙手對擰之下,男子被迫背過身,疼得哇哇大叫。
“若你今日不想被家中下人擡着回去,我勸你現在立刻離我遠些!”
男子大叫着顧不上回應,陳氿放開男子手腕手掌時順勢向前一推,男子撲倒在地,狼狽爬起後晃晃悠悠地跑了。
陳氿轉向相反的方向,想随意走走重新尋一無人之處,卻見一人從面前的巨大假山中鑽了出來。
陳氿四周看了看,又看向假山中鑽出的郎君,“我以為此處附近無人,不想竟擾了郎君的清靜,失敬、失敬。”
陳氿邊說話邊打量着面前人,一襲深藍雲錦,衣袍上寶相花紋以金線繡制,穿着、氣質不俗,神情冷淡,态度倨傲,看來此人出身矜貴,自視甚高。
面前人冷漠開口:“方才那人是安德侯府的二郎君,傳聞他有斷袖之癖。你對一衆貴女冷眼相待,想來他認為你與他是同類。”
“嗬,”陳氿來了興趣,也不管這人冷不冷淡了,十分熱絡地向前兩步,“敢問郎君為何會知曉這等事,莫不是他也曾向你示好?”
面前人略微皺了皺眉,嫌惡的神情一掃而過,向後邁開一步,“某姓鄭名洄,家中與許多人家沾親帶故,與安德侯府亦七拐八繞地沾着親,故而知道。”
原來此人就是鄭洄。
陳氿早就知道任大理寺少卿的鄭洄,但卻是第一次見到他,一想此人雖驕矜自傲,但好歹辦事牢靠,陳氿頓時又多了幾分與之攀談的興緻。
“原來是鄭少卿,久仰大名!不知為何鄭少卿不在花園,反倒躲在假山裡?”
鄭洄輕瞟陳氿,不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你呢,今日你是主角,怎的卻躲了出來?明眼人都看得出,宣國公在鋪墊你未來的婚事,你如此行事,豈不是辜負了他的良苦用心?”
陳氿在假山上找了處還算平整的地方,随意靠坐其上,“我對我的婚事自有主張,何需他來費心?”
“難道你已有心上人,因此覺得滿園女子與你的心上人相比,皆顯遜色?”
陳氿揪了一片草葉叼在嘴邊,聞言輕輕一笑,“這話說得不對,我若有心上人,何需将她與其他女子相比,我隻看她便夠了。”
鄭洄吃驚地擡眉,開始覺得宣國公府的這位二郎君有點意思。
梁霈不善言辭,不喜交際,打從進入宣國公府就沒主動說過話,偏偏不時地便有男子想靠近她,梁霈被吓得手足無措,當即找借口溜走了。
她已躲了許久,算着時間也差不多可以回家了,梁霈循着記憶想走回瓊玉園,可繞來轉去地,為何還沒有走到地方?
梁霈茫然四顧,面前一座假山擋住了視線,那麼繞過假山看看吧。
天爺呀,怎麼有人?
梁霈剛剛繞過假山,就被假山處的兩個男子吓得凍住了腳步。
閑聊的兩人也沒想到還有人來此,見到假山另一側冒出來一個女娘,視線齊刷刷地投到了梁霈身上。
梁霈被陳氿和鄭洄盯得渾身别扭,擡起一隻腳,向前也不對,向後也不對,隻能又落回原處。
陳氿看得出這女娘的窘迫,但他幫不上什麼,便安靜地等她自己離開。
鄭洄卻不這麼想,見到梁霈對他而言算是意外之喜,打破僵局喚道:“六娘?”
“六娘?”陳氿站直,拔出口中草葉,“娘子是梁六娘?”
陳氿不确定鄭洄喚的“六娘”是不是梁家的六娘,但他希望是。
梁六娘與紀莘關系不錯,定然知道為何今日紀莘沒來。
鄭洄不清楚陳氿的想法,隻覺得陳氿一見梁霈就雙眼放光,鄭洄氣極,狠瞪了陳氿兩眼,方才生出的幾分對陳氿的好感也瞬間消失無蹤。
梁霈認識這兩個男子,一個是抓了她堂兄的大理寺少卿,一個是與她好友關系親密的友人,如此對比之下可謂是親疏立現。
梁霈選擇忽略鄭洄,對陳氿道:“小女子是梁六娘。此番我本該與家中妹妹同來,但她今日另有要事,未能參加宴席,我不慎落單迷路,擾了二位郎君的雅興,還請二位郎君莫要怪罪。”
梁霈說至“妹妹”,擡眼看了看陳氿,陳氿會意,知曉梁霈在向他隐晦地解釋紀莘的去向,向梁霈投去感激的眼神,“娘子可是要回瓊玉園?左轉直行,人聲最為吵鬧之處就是了。”
梁霈未再擡頭,叉手行禮道:“多謝郎君。”說完抄着小碎步朝陳氿指的方向去了。
雖然紀莘沒來,但她應是安好的,如是想着,陳氿心情愉悅,轉向鄭洄随口打趣:“梁六娘跑得比兔子都快,不知是我們兩個中的哪個将她吓成這樣?我猜是你,鄭少卿威名赫赫,确實有幾分吓人。”
鄭洄親眼看着陳氿和梁霈“眉來眼去”,心情本就不佳,陳氿的話又直戳他的痛處,鄭洄冷哼一聲,又瞪了陳氿一眼,甩甩袖子走了。
陳氿被瞪得不明就裡,心想,這位剛正不阿的鄭少卿怎麼不隻傲氣,脾氣竟也這麼大?就一句玩笑,何至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