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适冷靜了下來,“茹兒說得對,不能讓永慶知道我已發覺她有意害我,我會悄悄地吩咐人去辦。”
“郎君,我有一個主意。眼下隻有你和阿凝知道我已醒來,我可以裝作昏迷未醒,待郎君收集好昨日夕食的殘渣,郎君可以裝作帶我外出求醫,将我和所有證據一道帶出公主府,如此必不會引起殿下的懷疑。等到我們順利離開公主府,屆時自會有充裕的時間,去查證毒出自何處。”
“好,就這麼辦。”
将解藥交給紀茹之後,紀莘每日都要去一次昭福寺,一直留意着紀茹的消息。
數日之後,紀莘終于等到消息,隻不過來見紀莘的不是紀茹,是阿凝。
阿凝領着紀莘離開昭福寺,在路上解釋道:“永慶公主已經下手了,袁适也已知道公主想要殺他,眼下袁适和娘子都在袁府。娘子吩咐我接你去見她,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如此說來,袁适已經中過毒,被阿茹救下了?阿茹呢,她是否安好?”紀莘問道。
阿凝遞給紀莘一身衣裳,“這是袁府婢女的衣服,你先換上吧。至于你問的事,等你見到娘子,讓娘子同你說吧。”
紀莘沒有多想,換上了袁府婢女的衣服,直到進入袁府,見到紀茹,紀莘這才明白方才阿凝為何避而不談。
因為中毒的不是袁适,是紀茹。
“阿茹,是出了什麼岔子嗎,為何你會中毒?”
紀茹低眉斂目,不敢看紀莘的臉,“阿姊,沒有出岔子,我是故意的。我騙了袁适這麼久,這是我還他的。反正不管是他中毒還是我中毒,都可以證明公主有意殺害袁适。”
“阿茹,你怎麼總是做傷害自己身體的事!”
紀茹抓住紀莘的手,輕輕地搖了搖,“阿姊,以後我再也不會這樣了,都結束了。”
聽紀茹如此保證,紀莘剛松了一口氣,又察覺出紀茹話中的不對勁,“你為何說‘都結束了’,你又打算做什麼?”
“阿姊,你不要總是兇我嘛,我不會再做什麼了。袁适已和公主決裂,無論後續事情如何發展,袁适是不可能再回到公主府去的。如此我也沒有必要再留在他的身邊了,所以,我打算假死脫身,投奔阿姊。阿姊,你會收留我的吧?”
紀莘在紀茹頭上輕敲一記,“我們是親姊妹,本來就該在一起,說什麼收不收留的。可是你想清楚了嗎,你确定要離開袁适?”
紀茹垂下一隻手,輕輕攥住身下的床褥,“打從我知道永慶公主要害袁适,我就知道我沒機會再留在公主府了。從那時起,我已想好,我要替袁适中毒,就當我用命償還他。他辜負過其他人,但待我極好,我是虧欠他許多,可我已經還完了,和他兩清了。我活着,隻為一件事,既然這件事如今已與他無關,那麼我也該走了。”
紀莘輕輕地歎了一聲,而後道:“既然你已經想好了,正好我也是時候離開梁家了,這幾日我便去賃一處合适的宅子,作為我們以後的家。不過,你打算如何假死脫身?”
紀茹笑了一下,笑中既有苦澀,也有自嘲,“阿姊,你知道嗎,袁夫人十分厭惡我。眼下袁适已經找出毒物來源,順藤摸瓜查到了下毒之人,袁公和袁适已經告到聖人面前,等待聖人主持公道。即使沒有我,袁适和公主很可能也會走到這步田地,但袁夫人還是恨我勾引了袁适。如今袁适勢必會與公主和離,袁夫人不想我繼續留在袁适身邊,耽誤他以後的姻緣,所以當我請她幫助我脫身時,她立刻答應了。”
紀莘百感交集,“阿茹……”
“阿姊,我終于可以和你團聚了。唯一遺憾的,是我太沒用,我煞費苦心地進入公主府,最後卻什麼都沒能查到。”
“沒關系,以後還會有其他機會的。”
“對,幸好阿姊認識了另一個人,比之袁适,他能做的更多。”
“阿茹,”紀莘正色道,“我和他是朋友。”
紀茹的話沉甸甸的,一句句地錘在紀莘的心上,“阿姊,我從沒有一刻忘記過你的死,馮阿娘的死,你也不該忘。無論你和他是什麼關系,我們必須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