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氿送給紀莘的,是一支簪柄通體純銀,以兩小節和田玉材質的竹子為簪首,綴以多片小巧的翡翠竹葉,以三顆圓潤珍珠為墜飾的簪子。
簪子獨具巧思,精緻卻不浮誇,紀莘很是喜歡,是以這一日陳氿來接她,紀莘特意戴上了這支簪子。
陳氿定定地看着紀莘,看得入神,險些忘了說話,“很美。”
紀莘笑得有些腼腆,走到陳氿身側,“走吧。”
陳氿這才想起手上還握着東西,攤開手掌遞給紀莘,“今日的。”
又是一顆小金豆。
“為何這三日送的都是金豆?”紀莘問他。
“其實我是想送你一隻項圈,或者是手镯、臂钏的,但一時之間想不出該送一個什麼樣子的,所以索性先每日交給你一小顆金子,等到哪一日想到了要做什麼,我們再一起去将它們熔了,給你做一件首飾。”
“簪子意義特殊,我自然要收,可我不需要其他的首飾。我家中一貧如洗,卻戴着各種貴重首飾招搖過市,這樣多奇怪,我怕會惹得賊人盯上我家。”
“說得也是,你們三個女子住在一起,是應當小心些。改日我來給宅子周圍布置幾處機關,至于這金子,你先收着吧,權當是你替我保管的好了。”
陳氿不由分說地将金豆塞到紀莘手中,紀莘沒再推拒,“你等我一下,我把它放回房間,然後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在陳氿故意拒絕了宋培恩之後,宋培恩又找了陳氿一次,這一次陳氿沒有再拿喬,而是要求與宋培恩去茶樓詳談。
今日紀莘便是要和陳氿一起去見宋培恩。
東市一向熱鬧,今日不知是怎麼了,更是人山人海,水洩不通。
紀莘和陳氿順着人流,向最吵鬧之處走去,隻見一家酒肆門前圍滿了人,最中央鑼鼓喧天,好像是在演參軍戲。
紀莘站在人群的最外圍,問陳氿道:“我這些日子一直忙于家事,未曾出來逛街市,看樣子東市這裡是又有大熱鬧了,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陳氿也不知道。
他最近一顆心全在紀莘身上,時不時地還要應付應付孟淮,着實是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關注其他事。
紀莘和陳氿相視一笑,眼中皆是對對方的揶揄,他們兩個本應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探官,居然對城中發生的大事無知無覺,真是太不稱職了。
陳氿拉了拉紀莘的手,“走吧,先去辦正事。”
紀莘點點頭,和陳氿去往不遠處的茶樓。
邱常發等在茶樓外,見紀莘和陳氿從酒肆方向過來,随口問道:“你們兩個也去看樂子了?”
“你知道那是怎麼回事?”陳氿問邱常發。
“知道啊。最近華都城中最大的樂子就是金、許兩家的罵戰,你們不知道嗎?”
“罵戰?”紀莘聽得糊裡糊塗,“那酒肆門前不是在演參軍戲嗎,怎麼會是罵戰?金家和許家又是哪兩戶人家?”
“這倒是有些說來話長了,你們等一下啊。”邱常發鑽進不遠處的人群,再回來時,手中多了幾張紙。
“宋培恩也該到了,我們先進茶樓吧,待和宋培恩談完,老邱你再給我和紀莘講講這大樂子。”陳氿道。
宋培恩早已到了雅間,見到陳氿領着另兩人進來,立刻起身恭敬殷勤地為三人倒茶,還連連向邱常發和紀莘賠不是,态度與上一次在陶記酒肆時大相徑庭。
陳氿懶得和他兜圈子,直接問道:“既然你又來找我,想來你應該已經想清楚了,說說吧,你對宮中的偷竊之事了解多少。”
宋培恩谄媚地笑,“實不相瞞,我隻隐約知道有這樣的事,至于此事由何人組織,有何人參與,我一概不知,也不敢知道。郎君,我也勸您别查,過去宮中有人想要調查此事,她的下場可不好。您的身份雖比宮人貴重千百倍,但也實在是沒必要惹一身臊。”
陳氿繃緊面孔,冷聲問道:“有誰調查過這件事,你說她的下場不好,她是何下場?”
宋培恩見陳氿不悅,不敢再多說其他,老實回答道:“我有一名對食,她是尚宮局的女史,曾在一名司簿手下做事。說起來,我不算認得那名司簿,但她在一衆宮人之中十分出名,是以我聽說過她的許多事。她博聞強識,才幹出衆,威風八面,年輕有為,但許多人都在背地裡議論她,說她脾氣差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