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老九神清氣爽地醒來,還沒有想起自己身在何處,肚子先“咕咕”叫了兩聲。
意識回攏,老九蓦地反應過來,這姓丁的一家定然是看穿了他的身份,卻故意陪着他演戲,而後趁他不備,偷偷暗算他!
可真是人壞壞一窩,他來的不是奇真轶報的大本營,而是這群髒心爛肺的無恥之徒的賊窟吧!
老九還在心裡不停地罵,丁小禾推門走了進來。
“你醒啦,昨日你中毒了。”
老九心裡的罵聲停了,他沒懂,丁小禾的意思是昨日他們給他下毒了?她為何主動告訴他?這是什麼路數?
丁小禾以為老九是因為剛剛醒來,人還有些迷瞪,所以才沒有反應,于是丁小禾又細緻地解釋了一番,而後道:“你的衣服髒了,都給你換下來了,已經給你洗了,就晾在院子裡。”
這一次老九聽懂了,原來他昨日誤吃了有毒的果子。
如此看來,這家人并沒有看穿他來此的目的。
哼,他就知道,他的計劃如此缜密,這些笨人怎麼可能輕易看穿他。
不過,聽丁小禾的意思,她幫他換了衣服,還為他洗了衣服?
她該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果然,那身破衣服完全無法掩蓋他的風流倜傥,他穿成那個樣子,丁小禾都能為他傾倒,若是讓她知道了他真實的出身,她豈不是會哭着喊着要嫁給他?
老九禁不住上下打量起丁小禾。
她算不上多漂亮,但還算清秀,與嬌滴滴的世家女不同,她的手是略微粗糙的,因為她需要幹許多的活。
她固然配不上他,但若是她對他癡心一片,非他不嫁,他也可以勉為其難地接受她。
哼,看她的表現吧。
丁小禾全然不知老九腦子裡的想法已飛出天際,老九的衣服也不是她換的洗的。
給老九換衣服的,是丁大叔,洗衣服的則是丁小苗。
丁小苗昨日将衣服弄得髒兮兮的,丁小禾本就有意教訓他,于是不隻讓丁小苗洗幹淨自己的衣服,還強迫丁小苗把老九的衣服也給洗了。
丁小禾端起她拿進來的粥,“你一定餓了吧,這粥涼了一會兒了,快喝吧。”
老九向面前的粥碗看去,一碗白花花的粥,其中漂浮着少許綠色的菜葉,和黃色的蛋花。
這也太素了,一點葷腥都沒有!
老九不接粥碗,不滿地叫:“不吃!我要吃肉!”
除了管束丁小苗的時候,大部分時候丁小禾都是一個脾氣很好的女娘,此刻面對不講道理的老九,丁小禾耐心地和他解釋:“你昨日中了毒,昨夜又服下了催吐的藥物,将腹中的食物和毒果一起吐了個幹淨,眼下你腹中太空,不宜吃得太過油膩,應當吃些清淡、易消化的食物。”
“可是我餓,不吃肉能吃飽嗎!”
丁小禾放下粥碗,“那我想想辦法吧,你且等等。不過就算要吃肉,那也要先把粥喝了,我把粥放在桌上,你自己記得喝。”
丁小禾走到院子裡,盯着雞舍中的兩隻老母雞和幾隻雞崽,思考了片刻後,把丁小苗叫了出來,“小苗,你去買一隻大公雞回來。”
丁小苗眼睛亮了,“今日吃雞?”
丁小禾點點頭,“老九需要補一補,所以今日給他炖雞湯。”
“啊?原來是給他啊。不去!”
丁小苗還記着他昨日被迫洗老九的髒衣服的事,他記仇。
丁小禾敲丁小苗的頭,“别那麼多廢話,又不是不給你吃,快去!”
在丁小苗出門買雞時,陳氿到了紀莘家,手上提着一盒從雲饴齋買的透花糍。
紀莘沒動透花糍,先問起了那些地契和房契。
“義父初來華都時,便購置了那些,說是為我娶妻準備的。我以前不争氣,白費了他的好意,如今終于用得上了,你就收着吧。”陳氿道。
“所以你果然知道義父給我的是什麼,卻故意裝不知道。”
陳氿讨好地笑,“我怕你不願意收,不是有意要騙你的。義父不愛管理那些田地和商鋪,有時連收租都能忘,我們做晚輩的,理應為長輩分憂,所以你就收下吧。”
紀莘又問他:“那你為何把你的宅子的地契和房契給我?”
陳氿收了笑,認真回道:“紀莘,我認定你了,所以想把我的一切都交給你。我擁有的太少,其中最值錢的就是小報,我的宅子,還有丁叔一家住的宅子。丁叔住的宅子我不能給你,我打算等到小禾嫁人的時候,将地契和房契交給丁叔,算是我給的賀禮。小報我是打算交給你的,但不能操之過急,需要先慢慢建立那些家夥對你的信服。我眼下能立刻交給你的隻有那麼一點,你别嫌棄。”
千言萬語湧上,紀莘隻能先問她最關心的:“你要離開奇真轶報?你要去哪裡?”
“我沒有打算離開,我隻是想讓你來做奇真轶報的東家,我做好一個探官就夠了。”
“為何?”
“因為我相信,由你來做東家,奇真轶報能走得更遠、更好。紀莘,既然你說你如今在做的事,就是你想做的事,那就不要埋沒了你的才能。”
紀莘擡起右手,貼上陳氿的面頰,“你看着挺聰明,怎麼居然是個傻的。我都沒有答應與你成婚,你就打算好了把所有東西都給我,你不怕我跑了?”
紀莘也想明白了,陳氿每日給她送金豆,其實不是想要送她首飾,而是在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将他的錢财交給她。
陳氿笑着看紀莘,語氣十分肯定:“你不會跑的,你舍不得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