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熱鬧,”陳氿看向站在門口的老九,“你進來啊。”
老九難得地有些拘謹,一一和堂屋内的衆人打了招呼,陳氿宣布:“從今日起,老九也是我們小報的一員了。至于他以後負責做些什麼,這個聽紀莘的安排。另外,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大家。”
邱常發悠悠地道:“你若是想說将小報交給阿莘的事,那你不用說了。”
陳氿頓了一瞬,“你怎麼知道的?”
不用邱常發回答,張小五搶先道:“多明顯啊,誰看不出來?”
“孟淮給我安排了一個勞什子官職,我無法将全部心力放在小報上,所以紀莘比我更适合管理小報。既然你們都已猜到,那我也就不多說了,日後你們都要好生配合紀莘。”陳氿道。
“官職?”張小五眼睛一亮,嘿嘿一笑,“你當官了?什麼官?幾品?官職大不大?”
陳氿失笑,“你想多了,隻是萬騎營中的一名隊正。”
“萬騎是啥?”張小五問。
“中央禁軍分南衙府兵和北衙禁軍,北衙禁軍由聖人親轄,萬騎是北衙禁軍中最精銳、最得聖人信任的一支,其中的每一人都是功臣名将家族中的子弟,所以萬騎既是門面,亦是殿前最核心的保衛力量。”紀莘解釋完,問陳氿,“孟淮為何安排你進入萬騎,他是想讓你在聖人面前露臉,還是有别的什麼目的?”
“我也不清楚,隻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陳氿道。
老九在丁家晃悠半日,看明白一件事:陳氿和紀莘舉止親昵,分明就是一對,而且陳氿對紀莘用情甚深,深到能将小報拱手奉上。
如此可真是好極了!
他日後不必在陳氿手下做事,大可以去紀莘面前抹黑陳氿,一來可以借機向紀莘表忠心,二來可以找陳氿的不痛快,報陳氿折磨、欺辱他的仇,當真是一箭雙雕!
老九說幹就幹,當日午後便找機會單獨和紀莘說話。
老九裝作一副反複掙紮、不得不說的模樣,對紀莘道:“我不是想挑撥是非,隻是實在看不下去,怕你被陳氿給騙了,所以必須告訴你。”
“何事?”
“陳氿他在你面前裝得一往情深,但實際在外面處處留情。就說沈靜姝吧,沈靜姝對他無意,還想害他,可他那叫一個憐香惜玉,處處為沈靜姝考慮,舍不得說人一點不好。”老九見紀莘神情嚴肅,再接再厲道,“還有,你想啊,如今他可是宣國公府的世子,宣國公有意為他鋪路,他日後必定身居高位,對他投懷送抱的女子必然越來越多,就以他這處處留情的性子,往後指不定會惹下多少風流債。”
紀莘眉頭緊皺,老九暗自得意,以為得逞,紀莘卻突然嚴厲地對他道:“我不管你過去在招财今報如何做事,但如今你來了奇真轶報,我送你一個忠告:無論說話還是寫文章,都要客觀、公允、講究真憑實據,不可信口雌黃,憑空造謠,更不可蓄意挑撥。你若再被我發現一次,我必會罰你。”
老九怔住,回過神後不服氣地大叫:“不是吧?你就這麼相信他?”
“不隻是因為相信他,更是因為我有腦子,會思考。”紀莘道,“再送你一個忠告好了,不要仗着自己聰明,就把他人都當成傻子。”
雖說陳氿早已開始逐步将小報的事務交給紀莘,但如今紀莘正式成為小報東家,陳氿還需與紀莘交代許多事,是以這一日兩人忙忙碌碌,直到天色擦黑才離開丁家。
陳氿牽着紀莘的手,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饒是厚臉皮如他,也不禁面頰發燙。
陳氿雙耳通紅,澀然地道:“坊門快關了吧。”
“是啊。”紀莘沒有察覺到陳氿的真實意圖,自然地接道:“前面就是我家了,你别送我了,快回去吧。”
陳氿裝模作樣地思忖幾息,“這時辰我出了昭行坊,怕是也趕不回宣國公府,可别令我滞留在路上,今晚露宿街頭才好。”
紀莘認真地計算了一番,“不會的,你騎馬騎得快些就行。”
陳氿又開始找其他理由,“不知為何,我今日格外疲乏,真是一點都不想騎馬。”
“那我去幫你賃馬車……”紀莘突然意識到陳氿是在故意找借口,“你東扯西扯了這麼多,到底想做什麼?”
頂着紀莘審視的目光,陳氿不自然地咳了咳,“能不能再收留我一晚?”
紀莘面上泛起紅暈,心中開始後悔自己那日沖動地留下陳氿,真是沒想到,陳氿放着偌大的宣國公府不住,卻非要賴在她小小的宅子裡。
紀莘抽了抽被陳氿牽着的手,陳氿感覺到紀莘的動作,手握得更緊,“紀莘,你一定不舍得讓我露宿街頭的,對不對?”
陳氿擺明了在耍無賴,紀莘拿他沒有辦法,隻能道:“那你還睡在地上,天亮之後立刻離開,不能讓阿茹發現。”
陳氿終于達到目的,臉上浮出笑意,“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