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莘坦蕩搖頭,“此前确實從未玩過,大約是我運氣好。”
紀茹得意地笑,朝萬玖做鬼臉,“怎麼樣,知道厲害了吧?”
丁大叔在火盆中添好木炭,走到桌邊看了看“戰況”,笑道:“方才老九不是一直在赢嗎,這會兒怎麼輸了個精光?”
萬玖方才耀武揚威,惹了衆怒,此刻他輸給紀莘,人人都想要笑他兩句,邱常發對丁大叔道:“阿莘聰明,牌運也好,萬玖他太輕敵了!”
邱常發自己都沒有發覺,他在無意間叫出了萬玖的真名。
好在屋子裡人人都在笑鬧,邱常發的話被淹沒在衆人一句接一句的調侃中,似乎并沒有人在意那句話。
其後幾日,紀莘頗有偷得浮生半日閑之感,窩在房間裡過得悠閑自在,每日隻考慮吃和睡。
不,除了吃和睡,她還會想起陳氿。
在陳氿不在的這幾日,紀莘在想許多事,譬如她如何與陳氿相識,如何與他聯手調查諸多案件,他從何時開始對她動心,而她又是在何時不知不覺地開始動心……
許是因為白日裡睡得太多,這日夜裡紀莘難以入眠,起身走到窗邊,蓦然想起陳氿翻窗見她的那些日子,情不自禁地倚上窗框,在黑暗中無聲地笑。
笑着笑着,紀莘突然看到窗戶上破了一個小洞,正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卻見那小洞越破越大,一小截竹管探了進來。
心髒怦怦跳動,紀莘努力屏住呼吸,從荷包中掏出迷藥的解藥,塞入口中囫囵吞下,右手貼着牆壁摸索到一根細繩,抓緊繩子猛地拉了一把,而後迅速地貼着牆壁抱頭蹲下。
繩子連接的是陳氿幫她在院中布置的機關,隻要拉下繩子,便會有一排箭矢射向房門口的位置。
院内傳來利器紮入皮肉和男子的悶哼、倒地聲,紀莘又安靜地聽了片刻,确認院内再無其他聲音後,推門跑向紀茹的房間。
紀茹和阿凝肩并肩躺在床上,都已陷入昏迷,紀莘匆匆給兩人塞下藥丸,用力将人搖醒,道:“快起來,有人闖進來下迷藥,我們不能留在這裡。”
紀茹和阿凝迅速清醒過來,互相攙扶地跟着紀莘走出房間。
紀莘無暇去看院内中箭倒地的人,快步走到宅門口,輕輕推開一條縫隙,手疾眼快地向門外潑了一瓶藥粉。
門外傳來兩聲“咚”,紀莘推開宅門查看情況,除了倒在宅門外的兩條身影,巷子内靜悄悄的,紀莘回頭跑向步履虛浮的紀茹和阿凝,一左一右地扶住二人,“外面守門的人也已經倒了,在他們醒來之前,我們抓緊去武侯鋪求救。”
坊門口的武侯鋪内空無一人,想來是因為昭行坊本就人煙稀少,此時又逢過年,是以武侯鋪并未安排人手。
紀莘讓紀茹和阿凝在武侯鋪内坐下,自己則走出武侯鋪,向空中放出了一支小報的傳信煙花。
丁家人最先趕到武侯鋪,手裡拿着鋤頭、斧子,甚至還有鍋鏟和刻刀,紀莘看着他們手上亂七八糟的“武器”,心頭湧上暖流,快步跑向丁家人,“丁叔,小禾,小苗,老九,謝謝你們。”
丁大叔一臉焦急地詢問:“不說這些謝不謝的,出什麼事了,怎麼會放煙花?阿茹和阿凝呢?”
“有人闖進我家,在我們的房間裡放迷藥,阿茹和阿凝方才中了迷藥,眼下雖然醒了,但體力不濟,所以在武侯鋪裡歇着,我出來放煙花,等邱阿兄帶人過來幫忙。”
邱常發趕來得很快,安排手下将紀莘家院子裡和門口的昏倒的人都綁了,又在坊内巡查了一圈,确認再無埋伏的人後,問紀莘道:“你打算怎麼辦?”
“自然是報官,由縣衙審問這些人來自何處,有何目的。勞邱阿兄幫我将這些人送到永豐縣衙吧。”紀莘道。
邱常發有些猶豫,“阿莘,有件事……”
未等邱常發說完,急促的馬蹄聲自坊外迅速迫近,轉瞬間一個人影來到紀莘面前,焦急地喚她:“紀莘!”
日思夜想的人毫無預兆地出現,紀莘失語了片刻,直到看清陳氿身上的明光铠,擔憂勝過其它一切感受,紀莘立刻道:“你在上直,你是從宮裡出來的嗎,你這是擅離職守,會出大事的,你快回去!”
見到紀莘安然無恙,甚至還能呵斥他,陳氿焦躁了一路的心終于平靜,不由分說地抱緊紀莘,“你沒事就好。”
邱常發尴尬地摸了摸鼻梁,“要不你們先說,我先去别處看看?”
紀莘猛地推開陳氿,對邱常發道:“不用,我和他沒什麼好說的!邱阿兄,你方才是不是有事要說?你說吧!”
邱常發左右為難,更尴尬了,隻能硬着頭皮道:“阿莘,我在你家院牆外發現些東西,在送那幾個人去報官之前,你最好先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