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玖本是愧疚自責的,此刻卻被紀茹污蔑得起了火氣,也大喊道:“你說什麼瘋話呢!我堂姊是宮中女官,她認識你是誰,你太瞧得起自己了吧,她殺你做甚!”
“我阿姊也曾是宮中女官,我當年也是宮中的宮女,萬琳不止認識我,她當年還是我阿姊的至交好友!可是她狼心狗肺,害我阿姊死得不明不白,我在宮外巧合遇到她,她還想殺我滅口!你們萬家分明沒一個好東西,全都是卑鄙無恥的小人!”
紀莘扯住情緒激動的紀茹,“阿茹,一碼歸一碼,你冷靜些!”
紀茹用力甩開紀莘,“你知道了他叫萬玖,為何沒有告訴我,若不是我自己發現,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着我!阿姊和馮阿娘的死一定都和萬琳有關,我永遠都不會忘,你呢,你是不是忘了!你為何要留一個仇人在身邊!”
“他不是仇人!”紀莘為了和紀茹解釋,不得不也提高音調,“老九是巧合來到這裡的,我查過,确認過!萬琳做的事與他無關,你不該胡亂攀扯!”
萬玖立刻抓到了紀莘話中的重點,“你查我?你為何查我,你是不是也不信任我!”
一個還沒有勸明白,另一個又跟着吵,紀莘一個頭兩個大,撐着額頭急促喘息的工夫,丁小禾輕聲問阿凝,“阿茹說的是真的嗎?”
阿凝的話穿插在幾人喘粗氣的聲音裡,被房間内的衆人聽得清清楚楚,“是真的。阿茹的阿姊曾是極出色的女官,後來死得不明不白,還牽連了阿茹。阿茹受了許多苦,在宮外無意間遇到萬琳,萬琳卻想找人殺死阿茹,隻因為阿茹提起了她阿姊生前在做的事。若不是阿茹遇到袁适,得了袁适的庇護,可能阿茹已經死了。”
這一場架吵得牽扯出太多信息,衆人聽得瞠目結舌,丁小禾相信紀茹和阿凝不會胡說,隻好去勸萬玖,“老九,阿茹一定有許多的苦衷,你别和她吵了,好好同她再解釋解釋吧,好嗎?”
萬玖像一隻鬥雞一樣,正和紀茹互不相讓地瞪眼睛,聽到丁小禾的話,卻霎時間洩了氣,委屈得紅了眼眶,“她有苦衷,她就可以冤枉我嗎!你一次兩次地站在别人那邊,說到底你就是和他們關系更好、更親近,卻從來都不相信我!我才不要受你們的鳥氣,我走還不行嗎!”
萬玖奪門而出,紀莘求助地看向陳氿,“他眼下太不冷靜,這樣跑出去會出事的,不能讓他自己走,你去找他吧,明日再帶他回來。”
陳氿方才聽得一愣一愣的,隻覺得在他入萬騎營之後,當真是錯過了不少事,可眼下不是問的時候。
陳氿握了握紀莘肩膀,“好,我再勸勸他。别擔心了,不會有事的。”
紀莘木然點頭,目送陳氿出門後,心力交瘁地脫力坐下。
翌日午後,陳氿将萬玖帶回丁家,紀莘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你們昨日去了何處?”紀莘問陳氿。
“我帶他去了義父那裡。别看他今日老老實實、一言不發的,昨日一路上他吵得很,說我和你是一夥的,他才不要跟我走。他這不是廢話嗎,我當然和你是一夥的。”
“後來呢,你如何勸好他的?”
“沒勸好,我哪裡說得過他。他在義父那裡大喊大叫,我拿他沒轍,義父什麼都沒說,隻瞪了他一眼,他立刻老實了,然後就成今日這副悶不吭聲的模樣了。”
陳氿講得有點好笑,可紀莘心裡太煩悶,想笑也笑不出,隻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而後又長長地歎氣。
陳氿伸出兩根手指戳了戳紀莘嘴角兩側,“今日我帶着他又去打聽了袁家的情況,袁家的管事是袁夫人從娘家帶來的人,是袁夫人的心腹,所以,袁夫人大約是恨紀茹害得袁适瘋魔,也不想紀茹再出現,于是想要徹底除掉紀茹。”
“猜到了。”
“你想怎麼做?”
“我沒辦法追究這件事。”紀莘道,“袁夫人做得不對,可若我追究到底,袁适勢必會知道阿茹還活着,屆時局面隻怕會更糟糕。”
“沒關系,既然你不想追究,那就忘了它吧。”
陳氿了解紀莘,知道紀莘是因為愧疚和虧欠而不願追究,紀莘如此決定,他也隻能讓這件事在明面上到此為止,但他可以私下去警告袁夫人一番,絕了她再想害人的念頭。
萬玖回來之後便一頭紮進房間,此時卻走出來,将所有人叫到堂屋,清了清嗓子,宣布道:“我仔細、冷靜地想過了,之所以請大家過來,是為了告訴大家我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