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事皆定,顧瑾在西楚伴讀生涯開始了。
白天在東宮和楚軒一起上陸仕鐘的課,不止是陸仕鐘,還有楚政為楚軒找的另外的先生,學完文後,又和他一起去學武,總而言之,她就像個跟班,整日的跟在他身後,後來楚轅也到了該讀書的年紀了,也跟着一起來了。
不過說實話的,楚政倒是一點也不顧忌自己會學的怎麼樣,說到底她不是西楚人,總歸有一天是要回北華去的,可是他毫不藏着掩着,楚軒學的,顧瑾也照學。
顧瑾也知道,雖然楚政表面上不忌憚,但是她也不能放松下來,還是得裝着一副不成器的樣子,一知半解,三問不知。
另外楚芸熙也時常來一起上書房,日子久了,楚芸熙的天真爛漫,楚軒的溫文爾雅,楚轅的率真可愛,他們對她的好,一點一滴的打動了顧瑾的心,顧瑾倒覺得,在西楚的日子,比北華好的太多,在這裡,她體驗了從未有過的兄弟朋友的情意。
除了白日裡和她們在一起學習外,晚間顧瑾也在等着無涯來教自己武功,無涯還未到,她就已經開始練起來,無涯每次悄無聲息的來的時候,都會從不同的方向試探顧瑾的能力,他驚訝于顧瑾的努力和天分,有些招式,他一教就透,顧瑾很勤奮,也很聰明。
她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付出了很多的汗水,在每一個安靜不為人知的夜晚。
有時候,杜淩和白蕪也會跟着無涯一同來,與顧瑾切磋武藝,看到她們日漸強大起來,顧瑾心裡也很開心。
在重要的節日時,北華也會派使臣來,所代表就是替顧嚴和林姝來看望顧瑾,每每這種時候,顧瑾都會收到一整盒的東西,有林姝親自給她繡的寝衣,也有顧萱,給她的一本又一本,自己看過,标注過的書,看着那些書上面的字迹,都是近來所讀完的。
在閑暇時,顧瑾就會翻看,時常盯着上面的字出神,惹得楚芸熙不悅,因為顧瑾隻要一看這些帶着小字的書,就會不聽她在說什麼了。
春來看花,夏來賞荷,秋來觀月,冬來聽雪,一年四季,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
顧瑾十歲生辰的時候,楚軒給他送了文房四寶,他見顧瑾用的都不是什麼好物件,以往還小,不懂得這些,如今年歲見長,用的東西,也該換一換了,便把楚政賜給他的,轉贈給了顧瑾。
顧瑾雖然推卻,無奈,推不過楚軒執意要送,便收下來,她想,楚軒現在用的那個,也用了很多年,雖然他貴為太子,可是他不嬌奢,不知道如今的顧坤,又是何脾性。
顧瑾以為日子就會這樣平淡的過下去,她在這也享受了三年,平安無事的時光,隻是沒想到,壞事還是發生了。
質子殿内站滿了人,宮女内侍們都帶着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看着被繩子綁在木樁上的顧瑾,然而這實施命令的人則是坐在椅子上,神情帶着些許溫怒看着一臉冷漠的顧瑾,她的身邊站着兩個拿着鞭子的人,他們虎視眈眈的看着顧瑾,讓顧瑾想到了那晚的場景,不禁額頭上冒出些許冷汗,緊咬着牙看着他們。
一身鳳袍顯得華麗嚴威,她看着顧瑾,鳳目裡露着一些鄙夷:「這麼小的孩子,手腳就這樣不幹淨,還是個皇子,不知道你母妃是怎麼教你的,哦,對了,你母妃本身也不是個什麼好人,裝什麼清高,最後還不是為了榮華富貴,自己爬上了男人的床。」
顧瑾眼裡泛着怒火,雙手被人緊綁着不得松懈,隻能咬着牙,死死的盯着皇後:「不許你,侮辱我母妃!」
「你是什麼身份,敢和本宮這樣說話?如今這裡是西楚,不是北華,你這般脾氣,也是因為沒有人管教你,這麼小的年紀,要是不好好管教一番,日後必定成了禍害,本宮就替你母妃和北華皇後,親自管教你。」
西楚皇後說完,就擡了擡手,那些内侍見此,也得了指示,便揚着鞭子,一鞭又一鞭的打在顧瑾身上。
沾滿鹽水的皮鞭不斷的抽打着她稚嫩的身體,鮮血很快變慢慢滲透白色的衣服,安安被人壓着跪在那裡,哭喊着看着默默承受的顧瑾,她的心也随着她的傷,漸漸落下傷痕。
安安和清清跪在地上求着皇後住手,不要再打,嘴裡嚷着,顧瑾并沒有偷盜什麼東西,最後卻被人拉扯到一邊,重重的掌嘴。
顧瑾看到安安她們受此懲罰,她緊咬的嘴唇,看着西楚皇後,而那皇後,隻是不屑的冷笑一聲。
楚芸熙和陸仕鐘趕到的時候,便看到顧瑾低着頭,她的身上布滿了血漬,她的臉變得慘白,卻還是在承受着這一切。
「殿下!」
「阿瑾!全給本宮住手!」
陸仕鐘和楚芸熙跑到了顧瑾跟前,将那兩個鞭打的人拉開,那兩名内侍見公主來了,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楚芸熙雙手顫抖的附上顧瑾的臉,看着慘白的臉,滿身的傷痕,她的心都要疼死了。
「阿瑾,阿瑾,對不起,我來晚了。」
顧瑾的嘴唇已經因為自己的隐忍,而咬破,流出了鮮血,她沒有力氣在講話,隻能對着楚芸熙搖了搖頭。
在西楚這三年,她雖然知道楚政疼愛楚芸熙,楚軒和楚轅也是真心與她要好,但是她在皇後眼裡,卻是個眼中釘,肉中刺,因為她的母妃,分走了帝王對于她的愛,她的出現,就讓皇後很不滿。
「放肆!本宮的懿旨,豈容你們幹涉,來人,拉開公主,給本宮打!打到他認錯為止!」
「且慢!」
陸仕鐘攔住想要再次上來的人,他對着皇後行禮作揖,他知道皇後有意發難,他不能直接撥了她的旨意,但是他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顧瑾受打。
「不知皇後娘娘,為何對殿下動用私刑,殿下做了什麼,讓皇後娘娘如此氣惱,不顧兩國相交之誼?就不怕聖上知曉,動怒嗎?」
皇後冷哼一聲,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一邊:「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她偷盜太子之物,本宮隻是替她遠在北華的父皇母後,教導她罷了,今日之教訓,是告誡她,日後行為須得端莊,身為皇子,怎可行如此龌龊髒污之事。」
「不知太子丢失的是何物件,這其中許是有誤會,殿下他……」
「誤會?太子的文房四寶,正好好的放在她的書案上呢,人贓俱獲,有什麼誤會?」
陸仕鐘還想說什麼,但是卻被楚芸熙出口打斷,楚芸熙看着皇後,怒道:「阿瑾不會做這種事情,母後口中所言之物,那是太子哥哥看阿瑾用的過于老舊,便贈給阿瑾的,此事我和轅兒皆為見證,母後你錯怪阿瑾了!」
本以為有楚芸熙和楚轅的證明,顧瑾就會沒事,隻是沒想到,皇後壓根不信,揮了揮手,那些内侍還是來将楚芸熙拉開:「你向來與他走的近,為他掩蓋事實也未嘗不可,今日若是輕縱了她,來日犯下大錯,豈非讓人覺得我西楚教導無方?」
陸仕鐘上前制止,卻被另外的内侍拉倒一旁去,幾個内侍将他死死按在地上,不得動彈,陸仕鐘怒吼道:「此事昭然若揭,皇後你不分青紅皂白!你……」
還未說完,就被人堵上了嘴,隻能在一盤掙紮的看着顧瑾重新被人一鞭鞭打着。
楚芸熙見此,知道自己說什麼皇後都不會聽的,掙脫了那些内侍的束縛,因為她是公主,那些人也不敢太用力,怕傷了她,她看着顧瑾撐着,她身上的血一滴滴的滴進她的心裡,她吸了一口氣,朝着楚政的寝殿跑去。
陳翁剛奉完茶出來,就見到自家公主毫無形象的跑了過來,他連忙接住跑的刹不住車的楚芸熙詢問着怎麼回事。
楚芸熙喘着氣,顧不上現在自己是何模樣,看到陳翁在,就知道父皇現下也在殿内了,太好了,顧瑾有救了……
陳翁見楚芸熙想要進去,他表示要先請示聖上,但是楚芸熙等不了,就自顧自的跑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