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着急,竟然忘了,現在這人還不知道自己知道了她是女兒身,有些尴尬的縮回了手,輕咳了一聲,轉移話題:「有問出什麼嗎?是受何人指使?」
顧瑾挑眉搖頭,清清奉上兩杯熱茶,顧瑾給楚芸熙遞了一杯:「什麼都沒有說,嘴嚴的很。」
楚芸熙微歎了一口氣,隻聽得顧瑾抿完一口茶,淡然道:「不知道是他的嘴,能不能硬得過,牢裡的刑罰。」
牢裡的酷刑很多,據說那裡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人間煉獄不外如是,牢裡頭關押着的都是重犯,從白天到晚上,除了叫冤叫屈的,就隻有被嚴刑拷打的撕喊聲了。
任吳天洺這般的武将,在那種酷刑下,也撐不了多少時日。
回到宮中後,吳天洺被革職羁押的消息很快就散播了出去,看楚軒臉色不好的從楚政書房中出來,他走到顧瑾的身邊,對着她小聲道:「我将事情如實的告訴了父皇,父皇大怒,下令徹查,不過我的身份不太好去,以免讓外人揣測以至于朝野動蕩,這件事情,就隻能你和阿轅去做了。」
「我?」顧瑾一愣,按照身份來說,她這個别國皇子的身份來調查事關他們皇子的案子,才是不正常吧?
顧瑾擡手擺了擺:「不行不行,這件事情我不能插手,隻能讓阿轅一人去做。」
感覺到肩頭一沉,楚軒的手已經橫搭在她的肩頭,一把将她往自己懷裡帶了帶,這樣的舉動在外人眼裡很正常,哥倆關系好勾肩搭背的好哥們,可是在顧瑾這裡,卻是很不适應,身子僵挺挺的在那。
「阿轅性格單純,想事情不會想那麼細,做事粗心大意的,我怕他處理不好,你在他身邊幫襯着,總好過他一個人去面對,再說了,有什麼事情你可以随時來和我說,雖然我不能出面,但是我也想知道,是誰敢謀害你們。」
未等顧瑾再回話,拿出袖子裡的令牌,一把塞到她的懷裡:「拿着,方便你随時調詢。」
那令牌上雕刻着專有的圖案,是可以憑借這塊令牌,随時調審犯人用的,見令牌如見聖顔,這就如同聖上的欽命特史。‘
手指在上面摩挲着,顧瑾心裡五味雜陳,她想過許多的可能,其中一個,卻是她不想知道的,她怕如果事實真如那樣,面對他們三個人的,将是一個難以橫跨的溝壑。
顧瑾到禦牢的時候,楚轅已經在門口徘徊等着她了,見她來了,便立馬跑到她跟前,緊張的說:「瑾哥,皇兄派人來傳話,說是讓我和你一起調查這個事情,你說,父皇是不是知道了?」
顧瑾點點頭,看到他呼了一口氣,似有什麼郁結一下子就放下了,她拍了拍楚轅的肩膀:「你别擔心,這也是你父皇的意思。」
駭人的驚恐吼叫聲,刺耳的鐵具碰撞聲,還有那絕望喊着聲聲冤枉,這些聲音入耳,顧瑾隻覺得心髒也随着這些聲音,一下一下的強烈跳動。
以前隻在書上看到有關古時候的酷刑,那時候就已經覺得有一些刑罰慘無人道,雞皮疙瘩起滿身,如今身處其中,才覺得什麼是真正的人間地獄。
刑部尚書楊啟寒,看到兩人過來,馬上前來拜見,楚轅擡了擡手,示意免禮,顧瑾則是拿出了楚軒給她的令牌,楊啟寒見此,立馬執禮恭敬,顧瑾咽了咽,她知道自己此刻需要鎮靜,連站在一邊的楚轅也感覺到了顧瑾現下有些緊張。
顧瑾小時候受過什麼樣的對待,經曆過什麼事情,楚轅也知道,如今身處這正執刑罰之中,不免心裡的陰影而起,感到害怕,他伸手握住顧瑾有些發顫的手臂,緊了緊,自己開口對着楊啟寒道:「本殿今日來,是來調審吳天洺的,勞煩楊大人,将人帶過來。」
感受到手臂上傳來的力道,聽到楚轅堅定的聲音,顧瑾的心裡慢慢冷靜了下來,楊啟寒讓手下去帶人,而他則帶着她們兩人去一邊的調詢室,這一路,顧瑾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過來的,隻知道自己被楚轅牽着往前,要不是他扶着,自己的腿都要癱軟下去,楚轅在她耳邊輕聲道:「瑾哥,我看你身子不适,這裡的氣味太難聞了,要不你先出去,這裡交給我?」
顧瑾搖搖頭,她深知這隻是一個她人生起步的開頭,她不能退縮,強忍着心中作嘔,握緊拳頭,咬牙道:「我,沒,事。」
吳天洺是被人拖着過來的,他的衣服被血迹浸染,身體上也有了許多傷痕,血迹連着衣物幹涸黏在上面,顧瑾皺眉看着,她們都還沒有審問他,他卻已經嘗過這裡頭的酷刑了。
「本殿記得皇兄說過,隻是收押吳天洺,并未讓你們開始審訊,為何他……」
「殿下,此犯人進獄時,口口聲聲說太子殿下陷害他,若是不給他一些苦頭吃,他就管不住自己的嘴,臣也是想着他身上還有未解之事,才留他至今日,否則如此污蔑儲君之大罪,他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好一個管住自己的嘴…這話不知道是說給楚轅聽的,還是說給吳天洺聽的……
顧瑾拍了拍楚轅的肩膀,他本不滿的情緒,也因為顧瑾的提示忍了下來,看着吳天洺奄奄一息的樣子,顧瑾淡言道:「吳天洺,此番吃了這些苦頭,想必你也知道,嘴硬是沒有好果子吃的,若是接下來的問話,你能好好回答的話,或許可免去這些皮肉之痛,留你一命,是死是活,僅在你一念之間。」
吳天洺艱難擡頭,看着顧瑾,面露兇光,冷冷一笑:「他國豎子,出言猖狂,能審吾命,唯有儲君。」
他此言,看來不會在她面前說什麼了,顧瑾沒資格倒也可以理解,隻不過連帶着楚轅也沒有資格了,顧瑾拿出那塊令牌,走到吳天洺跟前蹲下,那塊令牌就對着他的面前:「見此令牌,如見聖顔,吳天洺,在這裡多一天,你的命就少一天,你忠心護着的那個人,是不會保你的。」
見他有些猶豫,顧瑾起身,将令牌放在了案桌上,給了楚轅一個眼神,楚轅心領神會,獄卒們将吳天洺拉起來,綁在了後面的木架上,能夠面對面的看着楚轅,接受詢問。
楚轅看着他,歎了一口氣:「吳總領,以往對于你們這些将領,我都是帶着敬佩之意,你們守衛家國,抛頭顱,灑熱血,是一等一的鐵血漢子,你應該是那翺翔天地間的雄鷹,而不是淪為他人陰謀的走獸,我再問你一次,那六個人,你是否見過。」
不知道是不是她們的話讓吳天洺有所感,他凝視着她二人,緩慢的點了點頭,楚轅繼續問道:「既然你見過,為什麼當日問你,你明知結果,卻堅持否認,是否另有幕後之人?」
吳天洺聽到這裡,便再沒了動靜,他搖了搖頭,楚轅有些急了,又重問了一遍:「吳天洺,想清楚了回答我,是不是,有人指使你的,讓你将這六個人放進去,但是你不知道他的計劃,對不對!」
遲遲得不到吳天洺的回答,楚轅起身跑道他的跟前,揪着他的衣領,迫使他看着自己:「你回答我,是不是,有人指使你的,你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對不對!」
吳天洺動了動嘴唇,半晌又回到了他最初開始的話:「能審吾命,唯有儲君。」
顧瑾的手緊握桌案邊緣,為什麼吳天洺那麼執着,要讓楚軒審自己呢,哪怕拿出了令牌,明白人都知道是楚政要審他,可他還是如此堅持要楚軒來。
楊啟寒站在一旁,冷言道:「殿下莫沖動,看來今日這厮,是吐不出什麼話來了,要不讓他養養傷,清醒清醒,改日殿下再來審訊他。」
楚轅咬咬牙,還不想放手的樣子,顧瑾想,如今這般再問吳天洺什麼,他也不會再說了,便上前拍了拍楚轅的手臂,楚轅才松了手,憤憤離開。
看着吳天洺的模樣,顧瑾心下一窒,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