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心裡那層偏見也消散了,下意識的會照顧他些。
再加上溫老爺子那一層關系,倒也不是谄媚,力所能及的讨好一下總是不會錯的。
孫槿就提出,不如讓他住到周甯外婆那裡周時南的房間。
鎮上清淨,周甯也在,可以盡地主之誼,帶溫邵四處逛一逛。
周甯一回老家就纏着外婆或者和以前的夥伴約着出來玩,在北京生活的幾年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幾年。
如果是最肆意本我的,确是在老家才能活出來的。
周甯接到孫槿電話的時候還在和以前的朋友躺在床上聊天,開着空調冷氣湮身,好不快活。
她記得那天,她挂了電話後頗為頭疼的捂住了腦門。
周甯來這邊之前和他剛吵了一架,是吵完不聲不響的回來的,雖說她回來和與他吵架無直接關系,可她自己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她,她又會怎麼想。
10分鐘後
周甯從院子裡扯出來一輛小電驢,婆婆從屋子裡連忙給她送來防曬衣,滿臉慈愛的給她穿上
臨了不輕不重的問了句“那個孩子是北京來的吧”
伴随周甯一聲嗯,婆婆便了然,估摸出了溫邵的身份,能讓孫槿打電話來叮囑的,應該不是等閑之輩。
婆婆笑摸了摸她的發頂溫和道“去吧注意安全婆婆在家燒飯 ”
周甯點點頭就要離開,婆婆在門口送她,車子過了兩戶人家後,周甯停下車,猶豫了一會轉過臉沖婆婆喊
“阿婆忘記跟你說了他吃不了沾麻味的東西,您做菜不要放花椒,”
婆婆沖她揚揚手示意知道了。
北方的夏天,下午四五點日光依舊灼人,婆婆看着她養大的小姑娘離開的身影,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
怎麼會看不出來她養大的小姑娘心裡的歡喜呢。
方年孫槿要嫁給周緻文,她就反對過,認為門不當戶不對,嫁過去幹什麼呢?
事實證明是她錯了,兩個人過得很好,連帶着時南也被教養的出色。
可當時周甯和溫邵,不過十七八歲,這一輩子那麼漫長,再大的歡喜,又能支撐走到什麼時候呢?
那會婆婆沒有答案。
當天晚上婆婆燒了一桌子菜,吃飯的時候,婆婆看了溫邵好幾眼,
吃完飯後,還要去收拾碗筷,那裡有讓客人收拾的道理。
婆婆當立即給周甯遞了個眼神,當時周甯雖然和溫邵有點别扭,也知道基本的禮數不能丢。
于是就上前阻止了他的動作道“我來”
可誰知道溫邵卻沒給,對着婆婆恭敬的颔首“婆婆是長輩,這次來也是我叨擾,勞煩婆婆做了這些菜,我力所能及做些,也是應該的。”
她自覺活了這些年又當了一輩子教師,看人的眼力見還是準的。
看着面前的孩子,先不論模樣如何好。
那樣人家出來的孩子,骨子裡沁着矜貴卻并不鋒利,為人倒是謙遜有禮。
那天晚上三個人一起坐在庭院裡看夏日繁星點點,婆婆從廚房裡端出兩碗蛙魚出來。
涼爽酸辣。
那會兒真的很好啊。
婆婆還在,搖着蒲扇笑呵呵的看着他們。
周甯假裝不看溫邵,等着看完星星,再回到房間窩着看兩集晚上十點鐘播出的電視劇,再練一練專業課。
溫邵喜歡的人就在她身旁,手裡捧着丫西瓜,逗着面前的小狗。
那時候,他們還沒有分離,彼此都是伸出就可以擁抱的存在。
周甯後來還後悔過,以前讀書的時候和他為數不多吵過的架,覺得那樣好的時光,應該好好珍惜才是。
現在這道菜就被擺在兩人面前,溫邵舀了一勺子在碗裡,嘗了一口。
是什麼味道已經不重要了。
他追求的從來不是回憶裡的周甯,而是這個人,隻要是這個人就好。
“做的挺好的”
溫邵給她叨了一筷子菜“你也嘗嘗”
周甯應好,一到嘴裡的滋味,她就忽然怔住,是她做菜的口味。
其實兩個人口味差别挺大的,周甯喜歡吃辣,又沾點甜的,甜辣口,或者就純辣。
以前出去吃飯,周時南皺眉看她加辣椒常逗她。
“我媽總說,吃辣當家,看來小甯将來是要當大管家的。”
溫邵口味則比她清淡許多。
她擡頭不解的望他,怎麼突然做這個口味了
“我B大畢業後就進了策塵,接了溫家的班,每天就是和各種行業的老狐狸談合作,我的生活這些年都是兩點一線,公司和家,挺沒意思的”他放下筷子,迎上她更費解的目光繼續說
“還有家自己的證券公司,做的也還成,過幾天我會把我的房車産還有個人财産發給你,我家裡的情況你也了解。”
他把自己的生活剖析倒最簡告訴她。
面前這個人好像不是前幾天還停留在頂級财經周刊,做訪談的人。
“怎麼突然告訴我這個?”周甯一愣,這套說辭太……莊重了。
“我們現在是男女朋友關系,我不想你看不清我。”溫邵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冽動聽
“還有,我喜歡的口味,你做得,你喜歡的口味,我也做得。”